“借誰的肉身?”
秦緩歌搖頭:“我不清楚,是西王金母準備的。”
歡喜天是透過畫像降臨的,這畫像受信徒膜拜,集聚願力,可以為她提供形體和力量。但駁雜的凡人願力不足以發揮出她實力的萬一,而且畫像本身被毀的話,她也會立即消失。
如果能有個合適的肉身,行事會方便很多,但是……
歡喜天不悅道:“若降臨的肉身受損,定會傷及真身,吉祥天行事未免太不謹慎。”
“到底是誰不謹慎?”
一個音調高昂的聲音傳來,平穩的鏡面猛地一震,很快泛開水似的波紋。
白琅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發現了,於是立即停止映鏡準備離開。
琉璃盞猛然炸開,秦緩歌避開噴濺的酒漬,皺眉看向突然出現的少女。
她頭生雙角,面上一邊青一邊赤,容貌極美卻透著詭異。她雙腿不履平地,而是盤膝坐於在蓮臺之上,蓮臺浮空而行。她像歡喜天中的大荒神一樣,生有四臂,或是執佛珠,或是合掌而立。
“你們談這麼久就沒發現有人偷看?”
她雙眼間還有一隻眼,那隻眼中發出一縷神光,直接將周圍掃視得清清楚楚。
“跑了,你去追。”吉祥天頷首看向秦緩歌,“我尚未適應這副肉身。”
“我不擅對敵。”秦緩歌平淡地拒絕,“這裡是天殊宮地界,由三聖尊出面比較好。”
她們相互推脫,歡喜天看不下去,伸手取掉了大荒神的鐵面,底下露出一張兇惡醜陋的面孔。他仰天長嘯,化作一陣金霧消失不見。
白琅感覺周身彷彿被沉重的鎖鏈束縛,每一步踏出都萬分艱難,更別提御劍或者遁術。
她避開殿中人,試圖從原路返回。可陰陽關內通道變幻,她又有點路痴,根本找不到最開始入口在哪兒。危機感步步逼近,最後白琅在一個僻靜的拐角發現一扇隱門,她慌亂地撬門進去。可一進去就意識到這不是條通道,而是個堆放雜物的櫥櫃。
而且這裡面居然已經藏了一個人!
周圍黑咕隆咚的,白琅也沒看清是男是女,只見他黑髮如雲,正低著頭穿褲子,上半身一。絲。不。掛,肌膚比女人還細膩白皙,應該是奼女天魔殿的弟子。
白琅突然闖進來,嚇得他穿到一半的褲子也掉了。
好不容易看清進來的人是個小姑娘,對方又氣又急:“你誰啊?”
“我以為這兒有條暗道。”
白琅十分尷尬,開門想退出去,結果被這個沒穿褲子的傢伙一把拉住了。他氣急敗壞地說:“天殊宮的人在外巡查,你現在出去肯定要把他們給招來了!”
說句老實話,白琅情願被天殊宮掃黃大隊抓走,也不想跟他擠在一個櫥櫃裡。
她一聲不吭地準備離開,這人提了下褲子又揪住她:“不行,他們馬上就要來這邊了。把門關好,門上禁制可以……”
他一不小心踩到自己拖在地上的褲腿,撲通一下摔倒,順手還把白琅按在地上。兩個人一起滾出了櫥櫃,白琅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下去,痛苦地摸著後腦勺。
她看見十幾雙腳正在飛快接近。
“魔、魔君……”這奼女天魔殿弟子掐著嗓子道,“我可什麼都沒做。”
白琅聽見熟悉的聲音說:“……你先把褲子穿上,再來跟我解釋。”
不知道為什麼,她大鬆了一口氣,因為說話的人是解輕裘。
但人生的大起大落怎麼能如此輕易地被預料到呢?
“啊,這不是……”有人將她從地上拎起來,突然把臉湊到她面前,近到讓人窒息,“師兄,你快來你快來!我找到好東西了!”
是衣清明。
衣清明死死掐著她的脖子,恨不得就這樣把她提到夜行天面前。
白琅覺得心梗,頭腦一熱就做了件肖想已久的事情,她取鏡拍向了衣清明那張天妒人怨的臉。
衣清明吃痛,手下不僅沒松,反而更用力了。他取出個項圈似的皮扣給白琅套上,皮扣後面有兩條寫滿符咒的牛筋繩,分別束住她兩隻手。然後衣清明在她兩手之間掛了個小鈴鐺,隨便一動就“叮咚叮咚”地響。
白琅突然意識到這個拘束道具可能是他們剛繳獲的,心裡頓時一陣惡寒。
衣清明把她扔下,冷笑道:“你接著跑啊?”
白琅摔在地上尾椎劇痛,但反應依然敏捷,她就地一滾,勉強伸手立起那面鏡子,水月影掩蓋了她的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