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會兒她已經稍稍冷靜了下來,竭力壓抑著不叫自己太過失態。
北宮馳的眉頭擰起,對劉院判等人使了個眼色。
劉院判幾人便是如蒙大赦,趕緊起身退下。
待到殿中只剩下這母子二人的時候北宮馳才道:“母后你且放寬心,劉院判不也說了只是暫時的嗎?等您的情緒穩定了,自然也就能恢復了。”
單太后的手按著額頭,聞言卻是悽惶的慘笑一聲道:“哀家的身體自己知道,你也不用在這裡說些違心的話來安慰我。現今來看,哀家復明的指望已是不大,上老病死本來就是天道迴圈,可是哀家籌謀多年,當初連廖氏那女人都敗在了我的手上,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瞎了就瞎了,哀家不怕,可哀家就是不甘心,哀家不能就這麼敗在那兩個小輩的手裡,否則——我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之前就有過幾次,她動怒之後眼前就開始視物不清,那個時候雖然沒有多想,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也的確是有跡可循的。
“母后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您會好的!”北宮馳道,單太后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時完全遊離在外的思緒。
單太后自己想著白天的事情,就越發是對北宮烈痛恨的厲害,咬牙切齒道:“現在你給哀家一句準話,你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我?”北宮馳從別處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
“你黎皇叔那裡雪洛已經替你遊說的差不多了,只要你點頭,就算裴家手裡握著兵權又怎樣?論資歷,誰也不能忤逆著黎王來,只要有他力保——”單太后道,話到一半就跟著露出森涼的冷笑,手指用力的扣著雕花木床的邊緣道:“我看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他的倚仗,也不過就是放在陸行和裴家人身上。裴家是大族,屆時一旦事發,哀家就不信他們會看不清楚形勢,拿整個宗族的性命去保一個外人,至於陸行——他的位份不夠,一旦皇上駕崩,或是出現意外不能主事,朝臣那裡根本就完全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這個時候她倒是有些慶幸北宮烈娶的人是展歡顏。
雖然裴家那裡會有一點麻煩,但是展歡顏無子,這件事對他們而言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
就算她貴為皇后,那也是在北宮烈活著的時候,一旦北宮烈不成了,區區一個展歡顏又算的了什麼?
可一旦有了子嗣就完全不一樣了!
朝臣和百姓都是看血統的!
“我叫人盯著那邊了!”北宮馳道,眼中亦是有同樣灼烈的光芒閃爍,“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在正式動手之前,我還得要再確認一件事!”
“嗯?”單太后心中竟覺,雖然看不見,也還是扭頭轉向他。
北宮馳笑了笑,涼涼道:“母后你就先安心養著吧,外面的事我自有分寸,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也是我等了許久的。”
“你知道輕重就好,哀家就怕你會意氣用事!”單太后道,明顯的意有所指。
北宮馳聽的出她的言下之意,卻不點破。
單太后十分反感展歡顏,恨不能將對方處之而後快,可是——
他卻是不能答應的!
北宮烈要死,可是那個女人他卻要留下!
他要讓她知道輕視他無視他和拒絕他的後果,他要看她悔不當初的模樣!
否則——
哪怕是登上帝位,他也都不會甘心。
單太后自是看不到他眼中這種執著的近乎瘋狂的神色,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更讓她心煩意亂,暴躁的想要發狂,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再想別的。
北宮馳又囑咐了她兩句,要她好好休息,然後就起身告辭。
外面劉院判很有眼色的等在那裡不曾離去,見他出來,就趕忙行禮,“見過王爺!”
“嗯!”北宮馳略一點頭,“母后她到底如何了?復明的機率以後多大?”
“這——”劉院判的腦門上開始冒汗,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臉色,然後才遲疑著說道:“太后娘娘這些年養尊處優,連著數次受了不小的刺激,這一次更是來勢洶洶,恐怕——”
話到後面,他就沒敢再說下去。
北宮馳的面沉如水,卻沒有和他預期中的一樣,幾乎是半點額外的表情也無的略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又再囑咐道:“母后現下的情緒不穩,先不要和她說,儘量安撫吧!”
“是,微臣自有分寸!”劉院判忙道。
北宮馳於是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大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