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誠連忙將所見所聞說了一遍,又猛拍馬屁:“皇爺眼光就是好。這位萬侍養沂王殿下,真就照著村裡養小子那樣盡放著糊泥巴,瞎打仗呢!以後咱們這位殿下,怕是吃喝玩樂尋開心會很擅長,別的……嘿嘿……”
皇室子弟,要是隻會在吃喝玩樂上用功,那也就是個朝臣眼中的廢料,對帝位、儲位毫無威脅。王誠笑得別有深意,景泰帝卻惱得喝了一聲:“你懂個屁!她這才叫知道日子該怎麼過。”
王誠琢磨著景泰帝的心思,試探:“萬侍還託奴婢問您,能不能帶沂王出府訪親呢!要不然,奴婢明天就告訴她可以出門,等她帶著沂王出門習慣了,再和劉敬一道,廠衛齊出?”
景泰帝聽到王誠這趕盡殺絕的提議,嘆了口氣:“算了,我答應過讓她老有所依。濬兒性情平和,要是跟著她琢磨吃喝玩樂,倒也是件三全其美的事。她想帶濬兒出府訪親,就讓她出吧!否則怕會把她悶死。不過廠衛也看好了,走親訪友,在外面遊玩無妨,接觸朝臣不行。”
王誠答應了,又問:“皇爺,奴婢看來,這萬侍領著沂王出門訪親是假,想找先生啟蒙是真。若她為沂王找先生,咱們要不要……”
他做了個驅趕的動作:“有那不開眼的舉子,咱們就告誡一下?”
景泰帝擺手道:“行了行了,她要是安安生生過日子,不接觸朝臣,不與宗親勳貴往來,廠衛看看就行,別給朕添亂!”
王誠垂手應諾,舒良急匆匆的進殿來稟報:“皇爺,重華宮那邊的陳表剛過來報訊,說是汪……庶人或是有孕了,請您派御醫查驗。”
汪皇后被廢為庶人後,便被貶在了重華宮居住。那地方靠近府庫,除非需要運轉錢財,等閒無人靠近。也是汪皇后多年行事端正,宮人敬其品性,除了按制削減掉的侍從以外,近侍的女官和內侍都沒有走。
不然以冷宮的生僻和偏遠,汪皇后懷孕的訊息基本上沒可能傳到前面來。
景泰帝驟然聽到回報,又驚又喜,連忙道:“快派醫婆和御醫過去侍奉。”
一邊說,一邊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舒良在郕王府時就與汪皇后相處,廢后大事他插不得嘴,但這種有孕的大喜事,他卻忍不住開口勸道:“皇爺,汪庶人有孕,是大喜事,您去看看,也是顧全當年情分。”
景泰帝苦笑:“我去幹什麼?白惹她生氣而已!只盼老天開眼,讓她這次生個兒子。否則,這輩子我們夫妻還是不要再見了!”
汪皇后性情剛烈,眼裡揉不得沙子,他一怒廢后,其實已經愧對多年夫妻情分。此時去見汪氏,應該怎麼面對她?他不可能將後位視如兒戲的允諾還給汪氏,但除了歸還後位,他還能憑什麼取得汪氏諒解?
他不去見汪氏,汪氏還能平靜渡日,好生養胎;他去見了,兩人吵起架來,別說養胎,以汪皇后的性子,怕是會跟他拼命。
舒良不敢再勸,只是問:“然則,以何禮奉之?”
景泰帝嘆了口氣,道:“將固安公主送去重華宮隨母而居,公主內外事務,亦由其一併掌管。”
應聲舒良而退,景泰帝心中煩躁,在原地打了幾個圈,忽然叫道:“興安!”
興安連忙過來問:“皇爺有何吩咐?”
景泰帝道:“去請皇后旨,渡僧道……五萬,祈子嗣福。”
僧道不事生產,而坐擁田畝,招攬信眾,聚集香火浮財,對農耕社會的經濟制度破壞極大。皇后的旨意一出,群臣紛紛反對。于謙力諫,但這旨意名義上出自中宮,實際上卻是景泰帝的意志,又哪能輕易憾動?
朝堂上來來往往,沂王府的日子卻是過得十分簡單,除了王誠以外,沒有別的訪客。而得到廠衛不會阻止沂王訪親的訊息後,萬貞便派人往會昌侯府投駕帖,預備去給當日護主殉身的孫氏兄弟上香。
會昌侯府才準備了禮盒,準備賀甥孫喬遷,就接到了沂王來訪的駕帖,兩邊打了個對撞。會昌侯孫繼宗哭笑不得,嘆氣:“這王府的內侍長,性子也太急了。”
說歸說,但沂王沖齡出宮,王府又沒有長史,宗人府不管,只有萬貞和梁芳兩個內侍主持事務。周貴妃孃家遠在昌平,錢皇后孃家只有救助南宮之力。這方方面面沒個襯手的人,沂王府不早點向會昌侯府投帖求計,卻有誰能幫手?
再看駕帖上的措辭,卻是撇開了親王的身份,只以會昌侯甥孫的身份請敘家禮,便又覺得心中熨帖。
雖說甥孫身份貴重,孫家子孫以外戚而得富貴,子弟用命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