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人,又有誰會體諒你的難處,為你著想呢?”
慈寧宮裡的波折,外人無從得知。
因為恰逢朝會歇息的時段,除了幾位閣臣在於謙的帶領下理政,面見了景泰帝外。這幾天的文武大臣,都出乎意料的安靜,並沒有人往通政司投書。
但這種朝臣相遇時的目光交匯,卻都傳遞著一種心照不宣的躁動。
他們不是不說話,而是在等說話的時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東宮,都在等東宮的訊息。
太子的生死安危,決定著朝臣的奏摺的內容。皇帝有私心,想廢太子,朝臣們雖不贊同,但都理解,因此他們並不強壓著皇帝親近東宮;畢竟東宮年齡尚幼,監國正當華年,這麼快就為了許久之後才會來臨的鬥爭發力,太早了些。
但若是太子在衝幼之齡,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刺身亡,則他們不能不出來說話,不能不站出來抗爭——國家養士,正為匡扶社稷,維護綱常。若是太子遇刺身亡,他們都不出來說話;若是皇帝縱容刺殺,暴戾失德,他們都不出來勸諫,又怎能稱為“士”?
幸好,他們等待的時間不算很久。就在逢五小朝會將來的晚上,東宮的訊息傳了過來:太子高燒已經消褪,飲食開始正常,逐漸好轉。而內侍長萬貞雖然仍舊昏睡,但據御醫說,她體質極佳,有醫婆照料,真實情況比太子還要好,只要清醒過來,也就無所謂危險了。
太子好轉,朝臣們提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不少人都將原來準備的奏摺塞了回去,重新惦量了要說的話。
而景泰帝也在此時,交給於謙一疊供詞:“愛卿,東宮刺殺案,朕已經命錦衣衛已經審出來了。裡面的人,該怎麼處置,愛卿看著辦吧!”
于謙接過文稿一看,發現最上面的人犯名字,赫然是當年郕王府的長史,心下便一動,忍不住抬頭去看景泰帝的臉。
景泰帝滿面疲憊,道:“此事到此為止。”
于謙皺眉道:“雖有錦衣衛取得供詞,但有司並未會審……”
景泰帝擺了擺手,看著他,重複了一遍:“到此為止!”
于謙默然,過了會兒,道:“然則,何以杜天下悠悠之口?”
景泰帝嘆道:“天下悠悠之口,豈能盡杜?朕今日已盡全力,於心無愧。”
于謙固然是正道直臣,但多年宦途,步步行來,自然知道世間至尊權力交迭之際,無論大義何在,終不免刀下冤鬼。景泰帝能說出竭盡全力,於心無愧的話來,已經是帝王對臣子所能做的最深刻的剖白。
他也就退了一步,道:“謀刺太子,形同大逆,臣請將犯人重刑處置,以儆效尤!”
于謙走後,景泰帝有些焦躁的在大殿中轉了幾個圈,問旁邊的興安:“聽說太子病好了?”
興安摸不準他的用意,謹慎的回答:“下面的人是這樣回報的,不過如今清寧宮禁閉,一應訊息都是口述轉達,具體情況如何,沒進去看的人恐怕也說不清楚。”
景泰帝猶豫一下,道:“皇后擔心太子安危,只是東宮門禁,她不好越禁探望。朕過去走一趟,若是太子好轉,就將門禁撤了,方便來往。”
清寧宮被封鎖的幾天,宮中的侍從都嚇得不輕,生怕太子和萬貞死了,自己當真會被選去殉葬。雖說這殉葬,不太可能滿宮的人都被拿去殉,但景泰帝到時候是拿著名冊信手一勾呢?誰能保自己運氣那麼好,就不會被勾中?
因此滿宮上下對太子和萬貞的照料,當真是從頭髮絲到腳指甲都精細入微。所有人分班倒換,務必做到時刻有人在旁邊盯著。偶爾有人做事毛糙些,都不需要上司管教,同伴就先開罵了。
等到景泰帝稱駕東宮,清寧宮的侍從都打點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趕緊抱著小太子出來迎駕。
太子的高燒雖然退了,但仍然病懨懨的沒有精神,見到景泰帝,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皇叔。”就再不說話了。
梁芳害怕景泰帝不悅,連忙小聲哄勸:“殿下,要給監國行禮問安。”
景泰帝擺手道:“他還病著,你折騰他幹什麼?濬兒……”
他本想叫太子過來問問寒暖,但心中有愧,喚了一聲,下面的話就說不出口,轉口問:“萬侍呢?”
太子聽到他問萬貞,才稍稍有些精神,回答:“貞兒還沒醒。皇叔,我聽御醫說貞兒的傷,要是想不留後患,最好是取新鮮虎骨熬膏外熬,您有嗎?”
景泰帝道:“西山行宮後苑早前養著對老虎,也不知道也先縱兵劫掠時,有沒有打死。皇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