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佛家的規矩,嘉靖帝和榕榕也不勉強,相攜離開了易緣大師的廂房。倒是易緣大師在後輕輕的嘆了一句: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
不管怎樣,榕榕倒是放得開,一出門就被寺廟裡的白雪紅梅給引住了。本來還緊緊的抱住暖爐的手,也忍不住伸出來想要碰碰正從天空中緩緩飄落的白雪。
雪剛一落到她的手上,就立即化為水消失在她的手中,她也樂得咯咯的笑。
嘉靖帝看她笑得像個孩子,也不拘束她,但是看她玩雪玩的越來越開心,恨不得整個人都將身子都放在雪下之後就立即伸手去將她拉了回來。
摸著她冰涼的手,難免有些輕怪。
“顧著玩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榕榕臉上的笑容還未消散,和身後的潔白的飄雪相映成輝,單純若赤子。
嘉靖帝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蘇力的聲音打斷了,聲音不悅。
“怎麼了?”
蘇力公公的腰彎的更低了,聲音也是更加的誠惶誠恐。
“回皇上,皇后娘娘跟前來人了。”
來的是一個容貌嬌俏的綠衣宮女,身姿嫋娜,聲音清脆。
“回皇上,皇后娘娘說了,今兒個靖海侯府的老夫人帶著家裡的女眷也在附近的寺廟裡上香,聽說皇上和皇后娘娘在普渡寺,慕老夫人便帶著家裡的幾個小輩帶著前來拜見一下。
皇后娘娘念著靖海侯府是暄妃娘娘的孃家,讓奴婢來問問暄妃娘娘是否要去看看。”
榕榕先是癟了癟嘴,有些不樂意的樣子,但是她也知道不見不好,即使是發小脾氣也不好,更何況還是在皇后娘娘面前,於是不情不願的開口了。
“哦,好。”
“你去,朕去聽禪,等下子帶你吃齋菜,普渡寺的齋菜可是京城一絕,平時可還吃不到。”嘉靖帝安撫。
一聽待會兒有好吃的,撅起來的嘴巴總算是放下來了,到底還是像一個孩子,嘉靖帝眼中的憐惜之色更重。
“暄妃娘娘萬福金安。”
榕榕剛到前面,便看到呼呼啦啦一大群的人向她行禮,那氣勢叫一個宏大,那聲音叫一個洪亮。
“祖母不必多禮,母親和兩位嬸嬸也都起來吧。”
不管怎樣,禮數還是做足了,在宮裡待了這麼些日子,也端得住一些了,最起碼面上看上去淡淡的、莊重有禮。
她的眼睛卻是迅速的飄向了大群女眷中間。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柳姨娘不在。
但到底還是不夠閱歷,讓別的妃嬪來做,更能會更加得體、也更加的“給孃家臉面”,更加的“真情流露”,人家的手可能早就去扶了前面的老夫人一把。
慕老夫人也像沒有察覺似的,仍然笑語盈盈的說話。
皇后娘娘倒是不在,聽說皇后帶著其他的妃嬪也去聽禪了。
“暄妃娘娘今日的氣色看起來很好,定然是這佛祖保佑的緣故。”
“這普渡寺是皇家的寺廟,自然是會保佑皇家的子嗣的。”
……
聽著兩個妯娌,還有別的女眷前一句、後一句的誇讚著上面的暄妃娘娘,她眼裡的小狐媚子,白氏的心裡有些不忿起來。
嘀咕了一句。
“有什麼好得意的,果然是母女,都不是什麼長命的。”
這話說得很輕,身邊聽到的不過也就是兩三個,不是嘴巴緊的丫鬟,便是聰明人。誰也沒有蠢得去將她這句話當場複述出來。
可偏偏就是這麼湊巧,榕榕這兩天的五覺靈敏,這麼輕聲的一句話還是傳進了她的耳朵裡,她立刻就變了臉色,大步的走到了白氏的面前,連身邊宮女的攙扶都顧不得了。
“你說什麼?姨娘怎麼了?”
什麼叫關心則亂?這就是了。
柳姨娘是榕榕心底裡最重要的那塊,說得清楚明白些,就連嘉靖帝這樣的枕邊人,說不定也比不上柳姨娘在榕榕心底裡的重量。
白氏臉色難看,那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剛才她不知道怎麼了,一下子鬼迷心竅的就把話講了出來。現下她也有些後悔了,雖說她心裡看不上,但是畢竟現在她還是暄妃。
宮裝裹身,臉上脂粉未施,但是那雙眼睛卻是驚人的亮,裡面就像有兩簇火在燃燒。
慕老夫人心裡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