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愛妃,朕做了皇上你不高興嗎?”
“高興,威國公府能有今日,多虧皇上提拔,臣妾不過偶然想起往事,皇上您可不能再辜負臣妾第二次,臣妾知道您和皇后結髮夫妻,自然不捨,但您就不可憐臣妾麼?若是皇后當權,臣妾和皇兒便是永仁太子的下場。”
皇上想起那時走過東宮時,看見東宮金漆門下流淌出的鮮紅粘稠的血水,現在想起那副場面,心裡仍是一片冰涼。
“臣妾相信皇上,心裡一定有臣妾和皇兒,臣妾告辭,靜候皇上佳音。”
麗貴妃今日穿的素淡,卻不是因為皇上病重,只不過,今日恰巧是永仁太子的忌日。不知不覺又走到東宮舊地,當年那些慘死者的屍首早已處理乾淨,本來她也該是其中一個,上一世,她便是這樣,以太子妃的身份死在這裡。
這一世醒來她便決心以嶄新的人生來活,不與上一世有任何聯絡,她堅定地拒絕了父親要她成為太子妃的絕好婚事,執意嫁給當時只是庶出王爺的皇上。
永仁太子一生未娶,東宮依然種滿她最喜歡的玉蘭花。
似是命運無常,仍然在嘲笑著她。
這世間唯有狠辣果決的人才能享受無上榮華,像太子那般寬厚的人,就只能在死後得個永仁的諡號,可悲至極,麗貴妃深信如此。
地獄是什麼樣子?錢珞瑾想,若是有地獄,她此刻就身處其中。暗漆漆的夜,到處是廝殺的吼聲和血液的腥氣,眼前只有漫漫看不清的前路,錢珞瑾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逃出去。
她是怕的,怕到身體都在發抖,沒有兩腿發軟噗通坐在地上不過是怕連累慕從錦罷了。
這一劫,他們落了下成。
猛然回頭,那一群銀亮盔甲的羽林衛已倒下半數。
無論如何,總有數名羽林衛護在慕從錦身邊,黎塘就在眼前,這段路卻又那麼長,綿延無期。
魏總兵趕了上來,滿臉是血,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屬下無能,殿下您快跑,能多快就多快,屬下只能儘量拖延時間。”
臉上熱乎乎的,錢珞瑾已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噴上的血水,從未如此想要回現代,至少不用看著這麼多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在她面前。
但凡帝位更易,都是用無數的屍體向上堆砌,堆出那至高無上的真龍皇權。
“殿下!走啊!”
已分不清是誰在呼喊著,錢珞瑾幾乎喪失了理智,只知道跟著慕從錦一路狂奔,只是能跟上的他們的人羽林衛越來越少,月光下瑩白的盔甲就像螢火蟲的光點,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夜幕中。
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以他們兩人的體格怎麼可能跑得過武陵大營的精兵。
“藏起來。”慕從錦說道。
光禿灌木叢蓋著厚厚的雪,就只能躲進去伺機再跑,慕從錦把錢珞瑾推進樹杈中間,扒拉著周圍的積雪把她蓋住。
“別動,別出聲。”慕從錦喘著氣,簡短地叮囑。
“你呢?”
“別擔心,安全了我來找你,一定別動!”
錢珞瑾怎能不擔心,又怕自己現在跟過去反而害了慕從錦,聽著慕從錦的話呆在雪堆裡,連呼吸都不敢太深。
慕從錦被暗殺的次數多了,沒錢珞瑾那麼害怕,但這一次情況尤其糟糕,凶多吉少,他心裡也並非沒有波瀾。至少要保得錢珞瑾平安,就由他自己做餌,拼上一拼。
慕從錦踩著厚厚的積雪,往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些人要殺的是他,和錢珞瑾本無關係。
果然還是會後悔啊,後悔撕了休書,口中說著死同穴,到底還是捨不得。
錢珞瑾一個人躲在雪堆中,因著慕從錦以自身做餌將二皇子派來的刺客盡數引走,錢珞瑾周圍皆是安靜一片,一直沒有聲息。
雪中透著徹骨的寒氣,錢珞瑾凍得上下牙都在打架,腿似乎凍僵了,連想打個彎都做不到,她滿心記掛著慕從錦,也顧不得這些了。
慕從錦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有問題,錢珞瑾不斷告訴自己,但這些自欺欺人的話並不能讓她心裡更好受。
迷迷糊糊不知等了多久,錢珞瑾聽見嘎吱嘎吱的聲音,那是人的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而且踩得極重。
錢珞瑾豎起耳朵,心跳到嗓子眼,會是什麼人?羽林衛還是刺客?
從遠遠一個黑點開始,那人越走越近,是慕從錦!慕從錦一步一步走的吃力,錢珞瑾凍得僵直的腳莫名來了力量,挪動著身體從雪堆裡擠出去,跑嚮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