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老了許多,當兒子當兒媳的,難免有些憂心忡忡,人老了,該來的就會來,這點心理準備還是有的。趁著他們還在的時候,就多去走動走動,陪陪倆老,平素周全些,讓他們享享清福。哪天人真的沒了,難過是難過,只要沒留遺憾。
日子總得向前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呂氏想得通透,她也是這般安慰丈夫的,這話說得在理,生老病死都由天註定,誰也強求不得,施晚慢慢地倒也走出來了,飯吃得多些,夜裡也能睡踏實。
“一直都在笑,樂呵呵地,連爹都說了好幾回話呢。”潘氏誇著倆個孩子,有點兒羨慕又有點兒歡喜,她和丈夫膝下無子,除非閨女帶著孩子回來,平素屋裡總有點見冷清,年輕那會不顯,現在上了點年紀,看著大房二房兒孫繞膝,總歸是有點眼饞的。“該多讓他們去正屋裡走走的。”這樣,她也能有點樂趣。
呂氏眉眼裡全是笑。“上午下午晚上,就跟一天吃三頓似的,一頓不落,總會往正屋裡去。”說話的時候,她有些欣慰,又帶了點得意。主要是小孫女對她說這事時,是很驕傲得意的,讓她也覺得,這確實是件可以驕傲的事。難得倆孩子,年紀小小,就這般有心。
兩個大人說了會話,見起了夜風,潘氏端著油燈便回了正屋。施小小沒讓奶奶送,蹦蹦跳跳地往屋裡去。呂氏讓小兒子先進屋,起風了有點冷,省得染了春寒,她則站在屋簷下,手裡舉著盞油燈,努力的為小孫女照出點亮光來。
施小小站到自家屋門口,側頭,衝著前頭擺擺手,脆生生的說著話。“奶奶,我回屋裡啦。”
“噯。快些進去吧,起風了。”呂氏揚著嗓子應了聲,話裡帶著滿滿的慈祥,說完話,她就端著油燈進了屋。
小呂氏在疊著衣服,聽見外頭的動靜,對著自家大夫嘀咕了句。“娘對小小可真看重。”開玩笑似的又添了句。“怕是見咱們家裡閨女少,就格外的稀罕了些,連爺爺奶奶也是,善哥兒都要往後挪挪位置呢。”
“咱們家哪個不喜歡小小,就連施小妹那孩子,也開始屁顛屁顛跟在小小身後了。”施大志說起三弟的小閨女時,眼裡也是有笑意的。“小丫頭又會說話又懂事兒。”
小呂氏聽著丈夫話裡的歡喜,扯著嘴角笑了笑。“咱們家的立安立平也是很懂事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屁的懂事。”施大志對著雙胞胎不喜,瞬間就變了臉色。
“說起別人家的閨女時你就滿臉的笑,怎麼說到自個的兒子,就跟仇人似的?再怎麼樣,閨女也是要嫁到別人家的,兒子才是自家的。”小呂氏有點生氣,說話就露了點酸味出來。
丫頭片子有什麼好,值得這麼看重,就差沒捧在手心裡,寵得再好又怎麼樣,長大了一樣得嫁人,做別人
家的兒媳。家裡人不知怎麼想的,一個個都跟魔障的似的,以前都不把丫頭當回事,說是賠貨錢,替別人家養的,不值得。如今倒好,閨女跟兒子地位完全倒過來了。
說白了,小呂氏就是替自家雙胞胎吃味兒。以前,沒善哥兒的時候,就數她的雙胞胎在家裡最得意,有太爺太奶疼,爺爺奶奶疼,除了二房,上上下下都歡喜的很,連帶她這當孃的,也很是春風得意,後來婆婆生了善哥兒,做兒媳的哪有跟婆婆爭的道理,她還是有點腦子的,倒也沒吃味。
講句良心話,小小確實討喜,性格也好,又聰明又伶俐,小呂氏也是很喜歡她,但那是以前,現在,看著她小丫頭春風得意的樣兒,她就有點不得勁,怎麼連熊地主都顛顛兒的往她跟前湊。
這丫頭,還真有點玄乎。
施大志懶得跟媳婦扯皮。“我去睡覺!”想他大兒子,八|九歲的時候,就已經跟在他身後,累了渴了也不說,咬著牙幫著幹活,他看在眼裡,反而心疼的很,可這對雙胞胎,屁事都不會幹,幹了點就恨不得全院子都知道,嚷嚷著好累好辛苦,要吃肉要吃雞要吃魚,跟兩個大爺似的,偏生媳婦還慣著,真把他們當成了回事。那他跟大兒子怎麼算?年頭忙到年尾,最累的是他們父子倆,最苦的也是他們,倒是讓這倆崽子吃好喝好了。
要說分家,施大志是最樂意分家的。分了家,上面沒有長輩管著,就他說了算,敢不聽老子的!索性一家子都喝西北風去,地裡的活誰愛幹誰幹去,他帶著大兒子往鎮裡去,賣把窮力氣,就可以管好幾天吃喝,該讓這臭娘們看看,一個家裡到底由誰作主,該聽誰的!來趟狠的,治治這娘三個!還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個臭娘們!
要說享福,施大志最羨慕的就數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