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長、高等執事,也就是躬身、深揖。跪拜這麼大的禮,也就只用在拜師的時候了。
衝昕坦然受了。對他道:“你且休息一下,明日再行拜師禮。”想了想,又道:“自己選間中意的房舍,搬到半山來吧。”
徐壽頭頂著天大的餡餅,暈暈的上山去了。
衝昕回頭,見楊五隔著窗戶無語的看著他,道:“怎了?”
楊五雖然不能說是對沖昕瞭如指掌吧,卻十分肯定衝昕之前絕對沒有收徐壽為徒的想法。實際上,他可能一直都還沒考慮過收徒。
“你不會是……”她狐疑的道,“因為他很會辦事、會照顧人,所以才收他做徒弟的吧?”
居然被發現了。衝昕眺望遠方:“他很討人喜歡,我收徒弟,自然要收個自己看得順眼的。”
楊五無語。
衝昕接著道:“他資質頗佳,一朝破了心障,便是我不收他,遲早他也會成為別人的徒弟的。”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麼,這于徐壽都是好事。楊五便不與他爭,只揶揄的笑笑。
她叫衝昕給拉到房中,還沒脫去煙霞色的雲絲披風。撐著窗欞,托腮笑他,神色頑皮,目光靈動。
衝昕怦然心動。
俯下身吻了吻那紅唇。吻了一下、兩下、三下,還是不夠。
又一次體會到了話本里貧寒書生與富家小姐隔牆幽會時的焦急心情。幸好,他不是無用的書生。他伸手握住了楊五的手臂,楊五便覺得騰雲駕霧似的,人已經被他拉出了窗子,在他懷裡了。
衝昕給她拉緊衣襟:“走,回去吧。”雙腳離地升空,瞬息間竹舍院中,再沒有兩人的身影。
衝昕想做的那些溼溼膩膩的事,便都擱在了水汽繚繞的溫暖湯池裡去做。在這裡,她的手才不會涼。
“不要再住半山了,搬到洞府裡來。”他啃著她的頸子道。
天冷了,她晚間過來,縱是騎著灰灰,路上也難免寒冷。手涼涼的,讓他心疼。
楊五眸色閃動,轉過身來摟住他的脖子,咬住他耳朵:“當初是誰跟蘇蓉說……‘半山沒地方了嗎’,‘隨便哪裡都行’的?”
衝昕狼狽:“那時跟你不熟。”
“現在熟了?”
“還能更熟嗎?”他掐著她的不盈一握,惡聲道。
楊五被碰到了癢癢肉,趴在他頸窩裡喘著氣笑。
“明天收拾東西,搬過來吧。”他捋著她的髮絲道。他有這想法其實有一陣子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與她說。
“不要。洞裡住著不舒服。”楊五扭動,“我就喜歡我那間竹舍,當初一眼就看中了。”
衝昕讓她扭得渾身像過電一樣,忙按住了她,不叫她再作怪。還想再說什麼,楊五已經俯身過來,封住了他的唇,不叫他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洞府哪怕是洞壁上的一條裂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她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在他的洞府裡再設禁制,隔絕他的神識。
她跟她現在雖然親密至此,還依然沒親密到可以放棄自己隱私空間的程度。只有開啟禁制,她才能放心的打坐入靜,自觀祖竅,鍛鍊神識。
他與她分享了乾坤小世界那樣的大秘密,她卻還不想與他分享她的小秘密。
這聽起來似乎對他很不公平。可她被帶離父母身邊,被硬生生催長成熟,被強迫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身下承受痛苦,誰又來給她一個公平呢?
不過是因為她本就擁有成熟的靈魂,也更願意待在成熟的身體裡,而非以小女孩的姿態行走世間,才彷彿弱化了這其中的無恥、無奈、無力和該有的憤怒。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擁有成熟的靈魂,才無時無刻的不敢忘記,即便是彷彿正擁有著他的柔情蜜意和全心寵愛,也不能改變她幾乎對一切事情都身不由己的現實。
不對等的身份、地位和能力,巨大的強弱落差,所以即便是現在她並未付出真心,不過是藉著多出來的幾十年對男人的經驗,來欺騙年輕道君的感情,她……也是無可奈何。
“這幾天螭火可又反噬了?”她伏在他肩頭問。
“沒有,很平穩。”他抱著她,閉目放鬆,很享受與她這樣親密的時光。“師兄說要兩三年,我覺得……用不了那麼久。”
“那就好。”楊五拉好衣襟,牽著他的手,拖他上岸。“走了,做正事了……”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他的世界裡了。她對這裡,和對洞府一樣熟悉。醒來便問他:“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