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聞言愕然抬頭,“太后,您……眼看就快晌午了,您不留下吃飯嗎?王府的廚子雖說比不上宮裡的……”她朝馮夜白丟個眼色,“可飯菜還是能下口的,您來一趟不容易,要不還是留下吃了飯再走吧。”
太后八成也是沒想到她會開口留她,一時有些愣怔,一屋子人,下意識都去看馮夜白,都在等他首肯,太后心裡既覺意外,又覺忐忑,若是他真能同意自己留下用飯,那母子間的隔閡,或可就此彌消。
方才沉央給他打眼色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其實留下吃飯也未為不可,多大點兒事兒,一個個的都眼含怯怯的看著他,好似他不同意就傷了多少人的心似的。
母子之間畢竟分開了那麼長時間,馮夜白又怨憎了太后這麼多年,一下就和好不大可能,這種事急不來,得循序漸進。他被看的有些下不來臺,扭身衝曹德綸道,“還愣著幹什麼?沒聽見太后要在這兒用膳?還不快叫人去準備?”
主子的臉面最重要,做奴才的不敢叫屈,沒人給王爺臺階下,那他只能自己找臺階,他們做奴才的受一星半點兒的委屈值什麼?忙領命吩咐人下去準備了,佝著身子,請太后移步前廳。
沉央尚不能離屋,福身恭送太后,馮夜白故意拖後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沉央一眼,嘖嘖嘆道,“為夫怎的今日才發現,你這麼聰明呢?一孕傻三年,可我瞧著,你一點兒也不傻啊!”
“我本來就不傻。”她仰著臉,倨傲模樣,“我是故意給你和太后製造了一個互相解開心結的機會,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馮夜白替她裹緊披風,“看出來了,真是難為你這小腦袋瓜了,待會兒叫膳房給你燉點兒補腦子的湯好好兒補補,吃什麼補什麼,但願能把你用掉的那點兒聰明勁兒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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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你的帕子朕到現在還留著
且說蔚敏,去邶爾湖的一路上都心事重重,這一段路停停走走的,要行上一天才能到。皇帝出行的排場大,提早就通知了底下的棧道官,要肅清官道,因此這一路暢通,走起來平穩也不顛簸。
皇帝的行轎很大,除了車內的書架、炭盆、還有各式傢俱外,還能再塞下十來個人,車裡的宮女都讓皇帝遣下去了,蔚敏與皇帝同榻而座,面前的炭盆拱的很旺,蔚敏臉上被烘的紅紅的,怔怔看著面前被燒的噼裡啪啦的的碳柴。
皇帝泡了暖胃的茶,遞她一盞,含笑道,“今晚在客棧住一晚,明早就該到邶爾湖了,朕已經叫人在那兒搭好了帳篷,去了就能住。”
她迷迷瞪瞪回過神來,接過茶盞,輕抿一口,偏著腦袋看皇帝,順帶在頭上的金釵上摸了一把,笑問皇帝,“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皇上後宮的美人多不勝數,有沉魚落雁的,也不缺閉月羞花的,可為何就單單看上我了呢?我自認長相併非傾國傾城,性子也實難叫人屬願,皇上究竟為何就不肯放過我呢?”
皇帝給她添上新茶,同她一起笑,“朕說愛你,你又不信,還當朕是滿口胡謅,後宮是有佳麗三千,你也不是最美的那個,可誰叫你已經住進了朕心裡,別的女人,管她是美若天仙還是賽過西施,朕心裡已經滿了,她們都進不來了。”
“都說帝王薄情,手足兄弟都能自相殘殺,更何況區區女人,皇帝應該是這世上最沒資格談愛的人吧!”她痴痴的望著前方,定定的,不知在看什麼。
“皇帝也是人,手足相殘是迫不得已,就算朕不殺他們,他們也會反過來殺了朕,況且,朕繼位是名正言順,他們是亂臣賊子,朕從不養虎為患。”
從不養虎為患?這話錯了吧!他現在不正養著一隻嗎?蔚敏勾勾唇角,但笑不語。
皇帝去拉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摩挲一陣,然後緊緊握住,“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那時候朕還只是個皇子,你隨你爹一起進宮面聖,太皇太后在御花園設宴,那時候你十歲,跟著梁無玥偷跑出去,結果迷了路,誤闖到了朕的練功房,朕記得,朕那天打拳沒打好,被父皇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受傷了也沒跟人說,結果你進去,看見朕躺在地上,胳膊上還汩汩往外流著血,就問朕疼不疼,還拿自己的帕子給朕包紮傷口,那時候起,朕就認定了你這個人,你用來給朕包紮傷口的那條帕子,朕到現在還留著……”
多少年前的往事了,他不說,她都要忘記了,只是沒想到,這段孽緣,原來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當時只覺得他可憐,受傷了也沒人管,不過小發善心,誰知他竟因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就糾纏她這麼多年,以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