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剛剛還在幻想著緋聞豔詞的同伴們,表情突然變得肅穆無比,蘇瞳的眼角流露出了迷離的顏色。
“當然……”她聲音又輕又軟,像是自顧自的呢喃。“人都死了,胡亂揣測他的意圖也只是我一腔情願的想法,說不定他真是因為喜歡木姬前輩,才為她尋回毐前輩的命。又或者乾脆他一點都沒伏罪的意思,的確是因為力道控制不好,不小心讓我們活了下來。”
“不!”
蘇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木姬給打斷了。
她臉上的表情異常地堅定。
“對於我們三人而言,在幾乎永恆的人生中,情愛這種東西,的確是微不足道的。我們的生,並不偉大,因為那是上天的聖眷,與生俱來,可是若要我們選擇死,那一定得有一個超越偉大的理由。”
“所以……我信你說的第一種。”木姬愣愣地看著蘇瞳的眼,突然有大顆的淚從她眼中流出來。
木姬倚靠著船舷,無力地滑到了甲板上,她的哭泣,沒有少女的那份率真,一點也不吵鬧,可是默默流淚的樣子,真是令人心碎。
“都是我們的錯。”木姬緊緊咬著自己的唇,陷入了深深的自責,離恨的確給她與妖毐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可是此刻悲傷已經淹沒了那些傷痛。
“不就是回魂聖藥麼?雖然九轉叱生花極為稀有,可是既然你能得到,我們三個,也能獲取!就算沒有催發它迅速生長的力量,可是我們有得是時間,只要將它種在虎河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總能等到開花的時候……”
“如果再細心一點,只要再細心一點,發現離恨的不對勁。這一切本不會發生。”
“他明明曾是那麼溫柔的人,所以這一次臨走,才一句都沒有解釋,是不想令我們傷心罷?”
“能理解最好,不理解也罷……至少憎恨比思念,要容易遺忘得多。”
彌路鼻子一酸,突然覺得自己的理解的確淺薄。鬼字三王,是生命超然的特殊存在,他們在冗長的歲月裡所建立起的羈絆,無法用自己已知的語彙去形容。
他們樂於為彼此傾盡所有,此事無關風與月。
“至少現在,您還有妖毐前輩。”蘇瞳說出的這句話,大概是現在對木姬最好的安慰。
“嗯。”木姬閉上了眼睛,連悲傷也是那樣自律的。
她這一生,經歷了無數苦困,千百年過去後,許多事情便淡了,可是這一次的心痛,卻像是樹的年輪,永遠地刻在了身體裡,再也不會忘記。
破船在虎河中顛簸,大風陣陣,眾人心頭各有滋味。
離恨之災終於算是告一段落,近年來失蹤的馭靈脩士大多都回到了自己的故鄉,只有封成濟不幸罹難,血族的血器雖然沒能回到九十九洞天中長眠,但通通都化為了傲青啖鬼血淵的力量。雖然對血族來說是巨大的損失,好在沒有落到旁人手裡。
千祭骨經歷此事,對自己的修為有了更清晰的認識,倘若她不強大,說不定什麼時候馭靈一脈還會遭到其它危險,所以收斂了玩心,她準備回沖靈秘境閉關。
木姬守著妖毐,心緒繁雜,多年前來葬皇之濱時都沒有如此沮喪,雖然同樣都是送別離恨,但這一次的記憶簡直鮮血淋漓。
傲青在半睡半醒中輾轉,時而緊緊捏著蘇瞳的手,時而發出沉重的喘息。
“我想我們需要一個療傷的地方。”看看眾人不同程度的掛彩,蘇瞳一臉苦笑,她連給自己擦一把臉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跟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我妄止幻境附近,有一隱秘的靈泉。”木姬清了清嗓子說道。
千祭骨與彌路面面相覷,想起妖毐老頭兒也給過他們一樣的建議。
“那就去哪裡吧。”彌路有氣無力地點頭,滅風城的聚靈閣也塌了,反正都是要護送木姬回妄止幻境的,還是她說的那個地方最順路。
“好,我帶路。”木姬眨了眨眼,而後用手在碧色的甲板上輕輕摩擦。
“它,不聽我的話了呢。”說這話的時候,木姬的眼睛看著蘇瞳。
“這船,是你先發現的吧。”既然知道木姬與自己一樣,擁有踏浪黃泉的能力,蘇瞳料想,鬼字三王遊歷虎河的時候,也應該是木姬首先受到了船上氣息的吸引。
“不錯,它是一件無主奇物,帶著大道之息,想必它的先主,一定是位極風流的人物,雖然我找到它的時候,它船體已破敗不堪,可是氣勢依舊雄渾,從剝落的船漆上,還能依稀見到一隻神俊的奇鳥,而且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