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在的時候,出的主意讓徐老太太在兗州老家的族中過繼來的。那時候族裡的孩子倒是不少,可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也唯獨這個孩子大小適中,原以為在跟前養一陣子終究是能熟起來的,可誰知道他才過來沒多久,徐思平就難產死了。老太太又捨不得這一對雙胞胎,接回了侯府來養,便也沒有什麼心力去顧著這孩子了。
再後來徐思安請了先生,到了年紀的徐俊鴻就被養到外院去了,從此和徐老太太見的就更少了。老太太身邊有了雙胞胎和姑娘們,漸漸的對這個過繼來的孫子就不怎麼在意了。
徐老太太這時候依稀想一想,小時候徐俊鴻卻是一個可愛的,雖然沒有如今齊嘉寶機靈,但也是虎頭虎腦的,並不是如今這樣書呆子模樣。
“鴻哥兒過來!”
老太太朝著徐俊鴻招了招手,那孩子直著眼珠子打了個機靈,一旁的丫鬟瞧見了,只笑著同他道:“二少爺,老太太喊你呢!”
徐俊鴻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徐老太太跟前行禮道:“給老祖宗請安。”
徐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便笑著道:“別傻坐著,跟寶哥兒一起吃果子去!”
徐俊鴻聽了這話臉上卻是微微泛紅,倒像是怕羞了一樣,老太太便從手邊的果盤裡拿了一瑪瑙碟剝好的石榴,遞給他道:“去吧去吧!”
那孩子便憨笑著接了過去,高高興興的找齊嘉寶去了。徐老太太見他去了,倒是嘆了一口氣,臉上還揣著幾分笑,一旁的張媽媽見了便笑道:“鴻哥兒也是個懂事的,老太太如今當真是兒孫滿堂呢!”
徐老太太心裡自然高興,不過她眼下最重視的,必定還是趙菁肚子裡這一胎了。
徐思安在房裡換了一身便服,鴉青色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他平日裡多數穿著武將的官袍,看起來太過嚴肅,這一套衣裳還是趙菁過門之前,徐老太太特意讓針線上的人過來替他量體裁衣趕製出來的。如今入了秋,穿在身上,胸口這一塊倒是繃的有些緊了。
趙菁伸手替他掖平了領口,將袍子整理平服,笑著道:“我如今有了身子,衣服小了倒也情有可原,侯爺怎麼也長起肉來了。”
徐思安站在趙菁身後看著她忙碌,聽了這話便索性從身後抱住了她,將下頜抵在她的肩頭,笑著道:“心寬體胖嘛!”
虧得趙菁是個個高的,若不然還支撐不起徐思安來,那濃重的男人氣息掃在了趙菁的耳側。趙菁動作頓了頓,轉過頭去看了徐思安一眼,那烏黑深邃的眸子也正凝神看著自己。
趙菁低下頭道:“我今兒進宮,遇上了攝政王。”
徐思安聞言倒是臉色淡然,只是鬆開了趙菁,在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座。
“王爺跟你說起了他要親征的事了嗎?”徐思安問道。
“說起了。”趙菁回了一句,轉身看著徐思安,又問他道:“你早已經知道了?”
徐思安便點了點頭道:“前兩日才定下來的,南邊的官員也寫了奏摺過來,懇請攝政王親自去江南安撫民情。朝廷終究是不敢拿一個城池百姓的性命做賭注,大雍根基不固,還需要穩定民心。”
趙菁只是安安靜靜的聽徐思安說著,等他說完了,她也沒有回話,但手上拿著的正要掛起來的官袍上的腰封卻落到了地上。她微微垂下眉宇,看見地上掉著的東西才回過神來,一邊扶著腰蹲下去撿東西,一邊道:“我心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七上八下的,只是朝廷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就算說什麼,也是不管用的。”
徐思安見她這般沮喪的樣子,親自站起來將那腰封掛好了,扶著她坐下道:“其實之前我也向皇上提起了要去江南的事情,只是皇上沒有準罷了。”
趙菁抬起頭的時候正好瞧見徐思安微微擰著的眉心,想起他也是個極固執卻又不肯聽人勸告的人,便使了小性子道:“我就知道你……必定是起過這心思的!”她雖然心裡有幾分埋怨,卻也不知從何說起,只擰著帕子,恨恨的瞪了徐思安一眼。
外頭已有小丫鬟進來傳話,說是水榭那邊的宴席已經擺好了,老太太和少爺姑娘們都到了。
趙菁聽了這話也顧不得生氣,便起身回道:“去回了老太太,我和侯爺這就過去。”
徐思安見趙菁終究是不生氣了,原本板著的臉上倒是多了一絲笑意。趙菁這時候也收了幾分怨氣,轉頭問徐思安道:“既然定下了,那王爺幾時離京,你總知道的?”
“應該就在這兩日了,”徐思安聞言只回道:“王爺打算先微服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