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欲。
但重生之後,她身體裡所殘留的內功法門與之前大相徑庭,修煉起來簡直完全不得竅門,剛柔的度極其難把握,方才她只想拈花而已卻不慎剛勁過於強硬,竟然讓花瓣全部損壞。
如此一來,報仇何望?!
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理智控制不住怒氣。青穗腳下的殘花像是被颶風捲起,在她身邊逐漸形成一道盤旋的花龍,竟然隱隱有席捲梨花林的氣勢。
“穗兒!”莫軼聞聲趕來,一枚銀針精準地刺向青穗的頸後大穴,“你重傷初愈,萬萬不可動怒。”隨著銀針入穴,青穗只覺心中翻騰的怒氣漸漸熄滅。她轉身看向莫軼,咬了咬牙問道:“師父,你可有化功散?”
莫軼心中狠狠地一慟,受傷之前穗兒的醫術早就比他高明瞭好多,如今她竟連最最簡單的化功散都不知道!
“師父?”
“有的。”莫軼回過神來,“化功散藥性霸道,服用之後苦練多年的內功蕩然無存,穗兒你為何要用它?”
青穗苦笑:“反正我已將過去的事情都忘了,這一身的醫道內功不要也罷。”
“穗兒……”
“師父。”青穗揚眉,秀氣的杏目中暗藏犀利,“我不再是無妄島上靠你保護的穗兒,我是青穗,重生的青穗。”
養傷這幾日,無論是書房的書信,還是繡房的繡品,再加上莫軼偶爾露出的隻言片語,她已經能夠肯定——以前的青穗定是溫柔天真之人,與她現在的性子簡直南轅北轍。她在青穗的身體裡重生,卻不再是從前的青穗。
“師父,死了一次之後,我不再想做以前的自己!我要重新開始!”
莫軼愣住了,他看著從小撫養長大,喜歡給自己撒嬌的穗兒,突然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震驚、難過、無奈之餘,還摻著一絲欣慰。穗兒不再需要他保護,她長大了。
青穗跟著莫軼去了藥廬。
在一排一排大大小小的藥瓶中,化功散的瓶子是硃紅色的,被莫軼放在了最後面。他拿起藥瓶,摩挲了良久,眸中盪漾著回憶的色彩。他緩緩地說:“這瓶藥還是你以前煉的,那時候我奇怪你為何要煉化功散,這種藥雖然容易煉製但誰又會用呢?你記得當時你是怎麼說的嗎?”
青穗心中一緊,看向莫軼,發現他並沒有真正要提問的樣子。
果然,莫軼只是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你說‘世上無藥毒之分,所用適當才為藥’,呵呵,那時候你雖然年幼卻從小有一副仁醫心腸。”
“師父。”青穗從他手中拿過化功散,低聲說,“往事不可追。”
“是啊。”莫軼轉過頭抹了一把眼角滲出的淚滴,看著手中的硃紅色瓷瓶,面帶寂寥地笑道,“不論穗兒變成怎樣,都是為師最心愛的小徒弟,去吧。”
青穗看著莫軼的樣子,眼前突然閃過東方博的形容。
她真正的父親,生她、養她、教她、愛她、寵她,現在是否也同莫軼一樣悲傷。不,他應當會比他更加傷痛吧,畢竟青穗雖然變了但她還活著,東方容卻永遠地消失了。雖然此刻的青穗並不知道她原本的身體也換了另一個靈魂,但在東方博心裡,他的愛女確實已經不復存在了。
她攥緊化功散,報仇之心更加堅定。
青穗緩緩走到梨花林一處通風很好的地方。
化功散,化去青穗身體裡所有的內功,她必須從頭開始一點一點地修習東方家的內功。達到奪取武林盟主時的武功境界,她用了整整十年,這十年是練武的最佳時間。而現在……
不論如何,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閉眼服下化功散,一炷香之後,丹田中的熱氣緩緩散去。
渾身上下的經脈自腳尖一寸一寸脫力,彷彿折斷了一般疼痛。她軟倒在地,像一條失去了毒牙的蛇,匍匐在梨花成泥的花林,汗如雨下……
青穗俏臉煞白,她嘴角微微勾起,望向天際。
廣闊無垠的蒼穹,卻,卻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轉眼過了三日,化功散所帶來的虛弱已經漸漸褪去。
這一日,她硬撐著吃完早餐,躺在軟榻上翻著《毒經》,莫軼推門走了進來。他將手中的針套放到竹桌上,拉過一張竹凳坐在青穗身邊,笑著摸了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穗兒,你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青穗放下《毒經》,眼角掃過針套,問道,“師父是來幫我施針的嗎?”
“是啊。”莫軼開啟針套,三十六根銀針的針尖閃著點點寒光。他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