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兵權後,便往西北挺進,為叔父項梁報仇。而此時的章邯滅了項梁之後,認為楚地叛軍已經不足為慮,渡河而北,攻打趙國——也就是張耳所在。這一節與此前中年文士所說吻合。
而張耳不敵,與趙王歇逃入了鉅鹿城。
項羽率領故楚大軍,在鉅鹿與章邯大軍遭逢,連打了九場戰役,各有勝負。項羽斷絕了章邯所修築的運糧通道。而朝廷內部,皇帝失蹤,政令不一,章邯所率領的大軍已經連續作戰超過兩年,眾人疲敝。而項羽所率的楚軍,卻是自江東而來,一路且行且收兵,更揹負前主將戰死的哀勢。
而鉅鹿之戰,眾諸侯作壁上觀。
在這種情況下,項羽對戰章邯,沒有能全身而退的把握;章邯兵卒疲敝,朝廷內亂,後援斷絕,也沒有能與楚軍斡旋的把握。
自然而然的,章邯降楚,成了雙方的共識。
這些都在胡亥意料之中。
他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當初那文士說,故楚集團叛軍兵分幾路,主力隨項羽在鉅鹿作戰,另外的人馬呢?”
夏臨淵哭得鼻頭紅通通的,道:“說是一路給武安侯率領,一路給那項羽的親信率領,都從南陽郡宛縣往西打過去了——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大軍剛離開宛縣。據說前鋒已經攻破了武關,要直取函谷關,打到關中去……嗚嗚,咸陽宮中的小陛下可怎麼辦吶?”
“武安侯?”蒙鹽唸叨著這個名號,想不起是誰來。
胡亥道:“便是在豐邑被你打敗了的沛公劉邦。他逃走後,投奔項梁,借兵又打回來。項梁死後,楚懷王讓他做了碭郡長,封了他武安侯。”
原來是那個一隻耳,蒙鹽眉頭深皺。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胡亥等人就是想有僥倖心理,也不可能了。
秦雖然還未亡,可是敗局已定。
這就好比倆人PK,一人滿攻滿防還滿血,另一人卻已經無攻無防還只剩一滴血。這時候,在遊戲機制內,已經沒有任何大招能夠一擊反殺。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點輸掉開下一局。
輸掉……
在眾人都面如死灰、沉痛無言之時,胡亥腦海中卻颳起了一陣風暴。
輸掉……
不破不立……
只要大秦還在,那麼所有的叛軍,就算再怎麼機會主義,就算再怎麼利益爭奪,卻還是會同一陣線,一致抗秦。
可是一旦沒有了大秦這個統一的敵人,那麼他們的陣線就不攻自破了。
隨後的楚漢相爭,就是這麼來的。
可是若要破……
若要破,這代價太大了。
歷史上,在章邯率領大軍降楚後,項羽領兵而西,過三川郡,至新安。降楚的秦兵私下議論紛紛,都知道這西去是要入關中。項羽與手下將領,恐怕秦兵入關後不受控制,反為禍患,於是在新安城南坑殺了二十萬秦兵。
而後,項羽入關,屠城、縱火、擄掠珠寶婦人而東。在楚兵去後,咸陽大火三月不絕。
對於楚人來說,秦亡的標誌,就是皇帝死了,子嬰都死了。秦皇室再無後裔。
大秦累世基業,毀於一旦。
可若不破,這就是必敗之局。
要如何既能破,又免於二十萬秦兵被坑殺,咸陽城被付諸一炬的慘痛過程呢?
關中要保,二十萬投降的秦兵要保,他的獨苗小糰子也要保。
可若要保住這三樣,又如何能讓叛軍相信大秦再不足為敵,轉而陷入內部紛爭呢?
在胡亥低頭瘋狂思索的時候,夏臨淵卻已經心態崩了。
夏臨淵擦著紅腫的眼睛,道:“想當初,我和李甲奉陛下命令,出巡遊說眾叛將,先後收服趙王、吳王手下大將,幫著那章邯滅了復辟的六國。王離率領二十萬大軍,隨著陛下南下,如果不出意外,消滅故楚餘孽,撫定淮水之南黔首,原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誰知道,誰知道……”他說到此處,咬牙切齒起來,通紅的眼睛盯著蒙鹽,叫道:“若不是你暗地裡下手,害得陛下流落海外,一去一回大半年,天下早已太平了!我們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坐以待斃!”
“這都是你的錯!”夏臨淵指著蒙鹽,叫道:“你這個眼裡只有家人安危卻不顧天下的小人!你、你就是……”他氣得脖子通紅,憋了半天,憋出一個詞而來,“老鼠!”
“你這隻老鼠!”夏臨淵狠狠呸了一聲,“若叛軍打進咸陽去,你的家人都得死!”
氣氛沉重,眾人都憂心咸陽,竟也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