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什麼呢?如今天下四十八郡,你們還沒佔據十中之一。大丈夫,當向外圖更大的版域、立不世功業才是。”
張耳慚愧道:“夫人高見,是我自誤了。”
這時,手下軍隊攻戰了信都荒山上的土匪。眾土匪當即歸順,上報了朝廷來了詔令一事。張耳瞅準這個機會,頂替原信都荒山二把手“趙虎”的名額,悄無聲息入了咸陽城,並遇到了蕭何。
當然對蕭何說的時候,自然是為了“聯合天下反秦志士”,這些私下齟齬很不必提。
正是嘴上說的都是主義,肚裡算的全是生意。
張耳會跟蕭何和盤托出,也是掂量試探過的。
以張耳的年紀閱歷,怎麼會一時心急,在身處險境之時,做出賄賂謁者這樣不符合“趙虎”身份的行徑來。
若是蕭何不出手阻攔,張耳也絕對不會繼續下去。
他就是要看蕭何是否阻攔。
蕭何一阻攔,張耳心中便吃定了,這人跟自己是一條船上:雖然身在咸陽,可是心在舊主處。
於是張耳才向蕭何表明了真實身份。
當下張耳與蕭何相認,得知故人劉邦近況,不禁也是感慨萬千。
“我當初就看他是個成大事的。”張耳笑著回憶道:“他那時候年輕,一頓能吃四五碗白飯,若有魚乾,還能再添一碗。他現在身體可還好?飯量如何了?”
蕭何笑道:“沛公不減當年之勇。”
張耳突然間得知舊友劉邦也舉事、且大有成就,不禁大感振奮,別的不說,能遇到蕭何、聯絡到劉邦,這便是一樁大助力。他嘆道:“可惜此間不方便,不然當與蕭兄痛飲一番。”
蕭何忙道:“張兄客氣了。小弟從沛公,該稱您為兄長。”
張耳一笑,也不再推辭,問道:“這些歸順者中,可有與老弟一般之人?”
蕭何謹慎道:“小弟也是初來乍到,都不清楚。唯有小心留意,見機行事。”
兩人正在熱議,忽然有人砸門。
卻是同屋草莽之人,“還不出來?掉裡面了?老子尿急!他孃的,這宮殿看著華麗,卻連一棵樹都沒有。老子不對著樹,尿不出來……”
張耳;蕭何:……
於是反秦聯盟大會不得不暫時中止。
倆人回屋後,張耳心潮澎湃,蕭何思慮重重,都沒睡好,第二天頂著大黑眼圈起來,在謁者“護送”下,用了精美的食物,而後去了另一處華麗的宮殿。
殿中焚著香,張耳走在其中,彷彿回到了舊時魏國宮殿,可是比之那時更加神聖、華貴——要在這樣的宮殿裡住著,才算沒白活吶。
蕭何是第一次入宮,見殿中陳設當真耀目生花,心道秦朝盡斂六國財富、果然豪奢,以他縣中高官的身份,也不禁有些束手束腳起來。
那草莽三人更是隻覺身在仙境,傻乎乎問道:“大人,這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嗎?咱們這是要去見皇帝嗎?”
謁者忍俊不禁道:“大人說笑了,這才哪到哪兒。這是宮女們學語書的偏殿,暫時給大人們用。皇帝哪裡能住這樣粗陋的居所。”
那草莽三人嘖嘖稱讚,“乖乖了不得!這樣的地方還粗陋?叫俺們看著,就是嫦娥來住著也使得了!”
謁者聽他們說些村話,也只是無聲笑。
忽然草莽中一人指著對面半空,直著眼叫道:“了不得!嫦娥來了!”
張耳、蕭何都仰頭看去。
謁者也順著望過去,一見之下忙道:“大人不可胡言亂語。這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劉姑娘。”
只見朗朗乾坤下,一隊妙齡女子自橫空複道緩緩行來,恍如仙子凌空御風。
那為首的女子清麗柔婉,捧抱兩側竹簡於胸前,行動曼妙,目不斜視。
也難怪那草莽一見之下,會叫出“嫦娥來了”。
謁者忙道:“劉姑娘便是為諸位授課的大宮女。咱們快些坐定——沒有讓劉姑娘等咱們的道理!”
五人分席坐好,見案上筆墨竹簡一應俱全,雖然不見得會用,東西準備的倒是齊全。
秋風送來一陣有別於殿內焚香的脂粉甜香。
殿外腳步聲簌簌,是劉螢攜眾宮女到了。
她臉上總是溫婉的笑容刻意收起了,眉目清麗,而神色莊重,徑直踏入殿中,走到階上站定。
謁者清清嗓子,道:“諸位大人給劉姑娘見禮。”
五人照著學過的禮儀,起身對著劉螢長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