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瓣在微微抽搐著,額頭上的汗水讓臉色看起來無比蒼白,但約修亞的視線卻無法離開馬修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那清澈見底的眸子可以清晰看到他的掙扎和恐懼,那一層如煙的水霧讓他的瞳孔看起來在不安地閃爍著,隱藏在背後的脆弱和迷茫居然在瑟瑟發抖,即使是咬緊牙關的義無反顧也無法遮掩那從靈魂深處爆發出來的害怕。
“我讓你痛失孩子,深感歉疚……珀西先生、太太……”馬修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似乎就連聲帶都在風中瘋狂飄舞著,“希望我的死能給你們安慰。”哽咽的淚水讓他的話語支離破碎,無法連貫地組織起來,“我只是想說,無論是誰,殺人都是錯的……不管是我、是你們、還是政府……”
馬修握緊了雙拳,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像膽小鬼一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聲音,那顫抖的情緒讓他的眼眶裡充滿了水光,他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可是眉頭還是不由自主輕蹙了起來,那侵襲而來的恐懼剎那間將他淹沒。
約修亞只覺得自己也開始抑制不住顫抖起來,他正在目睹著一條生命的消失,即使他知道這個男人是個殺人犯,而且毀了兩個美好的家庭,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和悲傷,馬修的悔恨、痛苦、糾結在那如煙似霧的眼眸裡翻滾,約修亞甚至分辨不清楚自己是在痛恨馬修,還是因為馬修的自我救贖而感動。
當鏡頭對準沃爾特和霍普的父母時,約修亞試圖在他們的臉龐上尋找到快樂——殺害他們孩子的兇手終於就要伏法了,但他們的臉上除了悲傷,卻又多了一絲茫然。就如同約修亞一樣。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真的能夠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嗎?
約修亞看著惶恐不安、瑟瑟發抖的馬修,他本來應該大肆嘲笑馬修的膽怯和懦弱,應該肆意嘲諷馬修當初沃爾特和霍普也經歷如此的恐懼和不甘,但此刻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肌肉開始痙攣抽搐,這讓約修亞不得不用力抓住了椅背,雙手用力,再用力。但效果卻十分微弱,他看著眼前的馬修,那種痛苦撲面而來,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掙扎。
獄警走了過來,放倒刑具。馬修偏過頭,就看到了海倫那雙因為淚水而變得模糊的雙眼,他就這樣看著那雙眼睛,充滿了眷戀。在這一刻,馬修琥珀色的眸子居然有著神聖的光芒,他深深地注視著海倫,低聲說到,“我愛你。”
這讓約修亞不由開始好奇:如果馬修早一點遇到一個真正愛他的人,他是否能夠得到救贖?那雙深邃的眸子牽動了約修亞的每一絲情緒,彷佛從高空墜入深淵一般,不斷下墜,再下墜,卻始終找不到著陸點,那空蕩蕩的寂寞和恐懼開始侵蝕面板的每一寸,讓約修亞的骨子裡感到寒冷。
海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隔空握住了馬修的右手。
時針、分針、秒針重疊,十二點整,獄警開啟了自動注射器,那轟鳴的機器運轉聲音震耳欲聾,就像是在山谷裡不斷迴盪一般。
馬修那沉重的呼吸聲就被淹沒在了機器的聲響裡,畫面裡切換到當初犯罪的場面,馬修和卡爾是如此殘忍蹂躪沃爾特、霍普的,又是如何殘忍殺害沃爾特、霍普的……但是畫面交錯之間,馬修那雙清澈見底的琥珀色眼眸卻讓人不忍直視,極端殘忍和極端平靜的對比讓放映廳裡響著一片急促的喘息聲,甚至有許多人不忍心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殺死沃爾特和霍普、殺死馬修,這一樣都是殺戮,雙手的鮮血是不會改變的。
馬修的眼睛就這樣緩緩閉了起來,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緩緩滑落,那緊緊握著的拳頭徐徐鬆開,渾身肌肉就這樣鬆懈了下來。海倫不忍地閉上了雙眼,而當初嚷嚷著想要親手殺死馬修的霍普父親居然不忍地移開了視線,沃爾特父親也一臉落寞地垂下了眼簾。
罪魁禍首已經伏誅,可是內心真的得到解放了嗎?
鏡頭在沃爾特、霍普的屍體上空盤旋,然後又在馬修的屍體上空盤旋,如此交錯。
馬修的表情是如此平靜,沒有一絲痛苦,看起來就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情緒一般,可是希爾頓當時的話語卻在約修亞耳邊迴響:我們只是看不到他們的痛苦,但其實他們的五臟六腑正在腐爛。
當約修亞看到馬修的指尖就這樣放鬆開來時,恐懼和厭惡的情緒讓約修亞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他不喜歡看著一條生命如同輕煙一般緩緩消失,他害怕這樣的場面,更厭惡這樣的場面。約修亞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眼眶裡的熱淚伴隨著眼瞼的下合,直接滑落了下來,內心的洶湧剎那間將他吞噬,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糾結所有的猶豫所有的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