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高興懵了吧,劉文生但笑不語。
方天拉著方為高興的要往回走,方為不走,他疑惑的看著劉文生,許久一臉疑問的問道:“夫子在上,為兒有一事不明。”
“你且說。”
“我們為什麼要上學?”
為什麼要上學?齊文生忍不住想笑,當然為了考取功名,光耀門楣了,但這些話他說給這麼小的孩子聽怎麼聽得懂,於是說道:“當然是為了學知識,將來可以識字。”
“那識字以後呢?”
“識字以後就可以考取功名,可以做官。”
“那做官以後呢?”
劉文生覺得這孩子的思想有些奇怪,作為讀書人來說,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做上官,光宗耀祖麼。
方為見劉文生許久不說話,於是又道:“為兒想識字,但識字不一定要做官,我要跟著孃親一樣的學算賬。”
算賬?劉文生有點想笑,一位農婦,還懂得算賬呢?於是生了好奇心,“那你孃親是怎麼算賬的?”
方為側頭想了想,答:“算數啊,家裡有三十頭羊,一條奶羊買價是五百文,二十九條羔羊買價是八十文一頭,那一共花了二千八佰二拾文。”
劉文生不由得默算了一下,覺得這孩子聰明啊,這麼小還懂得算數了。
“孃親還說了,世人都可以讀書,讀書後不一定要做官,像我孃親一樣做買賣時算賬,貨物往來時算賬,還能提筆寫信報平安,豈不美哉,而今世人畏學懨學喜學恨學敬學,無不託奉於學,諸不知學識能大同,世人皆可學。”
方為一口氣說完,把劉文生驚滯在當場,他認真的盯著方為,問道:“你這一番話都是你孃親說的?不是你爹爹說的?”
方為搖頭,“是我孃親說的,但她不是說給我聽的,是被我聽到了後記了下來。”
“你親自看到你孃親說的?”
方為點頭,“當時孃親跟爹爹說話,我就站門口。”
劉文生倒吸了口氣,自己追求了半生虛名,卻還沒有一位閨中婦人想得通透,於是蹲身下來問方為:“那為兒的意思呢?你覺得你孃親說得可對?”
方為這下想得有些久,說道:“孃親說話對及,可世人窮苦者居多,若要大同,豈是那番容易。”
聽小孩子這麼一說,劉文生興致越發濃了,他倒想知道這五歲的孩子還有何大志向不成?於是又問:“為兒將來想做什麼呢?你不願當官,莫不是想學你孃親行商。”
“為兒是想行商。”
方為話落,劉文生有些失落,這麼好的一個苗子,被一位婦人教得如此利慾薰心,剛才還對大河媳婦另眼相看,而今又歇了心思,也只不過是一個行商喜利的婦人罷了。
劉文生起身時又聽到方為說道:“行商能掙得錢財,能改善我的生活,也能造福他人,若要做到學識能大同,世人皆可學,無錢糧又何談此之志?”
劉文生猛的停住腳步,無錢糧又何談此之志?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懂得這麼多,他先前以為這孩子要走行商低賤之道,沒想又柳暗花明。
所以人不能以一面之詞而妄下斷語,若是他剛才沒有留步聽全了這孩子的話,他就要錯過這麼聰慧的孩子的一番醍醐灌頂的言論。
劉文生十六歲中秀才,接後三年一次連著三次未曾中舉,到現在已有二十有八,今年秋試,他也曾萌動,最後歇了心,在村裡教孩子識人餬口,而今看來,他之志向還不如一個孩童。
到底是怎麼樣的爹孃教出來這樣的孩子,往日裡劉文生只見大河身材高大,力氣無窮,逢人爽朗,能幫則幫,是一個肝膽相照,講義氣的人。而大河媳婦兒呢?內室婦人,不僅能掙錢有良方,還能培養出一個這樣的孩子,著實讓人好奇的緊。
孩子們回來了,蘇小月招呼著孩子們吃飯,一家人吃完飯,坐在院子裡消食的時候,方為把今日所學的《千字文》唸了出來,還把今日夫子請他們進學堂的事說了。
蘇小月抬眸看向方天,方天微垂著頭,看不清他的神情。
這會兒方金滿不在,蘇小月轉頭看向了方河,方河對她輕輕搖了搖頭,這個話題就沒有再繼續。
第二日方河帶著方為去見村裡的夫子劉秀才,蘇小月與方天兩兄妹在家中。袁氏今日有點頭痛先入屋休息,蘇小月跟兩孩子來到羊棚後,準備上山坡放羊。
這些羊慢慢有了記性,往山坡上摧打的時候,也不怎麼亂跑。
來到山頭,蘇小月在一處石板上坐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