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福聽到五十兩銀子的事,心裡頭就不好受,像一根刺釘在他的心窩裡。
方二福不準大家叫三爺,可不叫三爺過來評理,方家幾個男人都知道不敢再像前幾次那樣上前明搶了,方河的身手在那兒,經過這幾次後,他們也相信方河絕對對幾兄弟下得了手的。
左右都不是,方家一群人商量了大半夜都沒有一個結果,子夜了,方家人散了,各自回房。
齊惠並不傻,她不比元南花,耳根子軟,不記事,她是記得上次方河說的五十兩銀子的事的,雖然事後跟方亮又重提了一下,結果被方亮給罵了回去,再也不敢提,而今她提到三爺過來評理,方二福一開始答應了,可梁氏在他耳邊說上幾句就立即反了悔,她只要略想想就知道梁氏說了什麼,定然是那五十兩銀子的事。
方家窮成這番模樣,連口疙瘩湯都沒得喝,父母手中卻抓住五十兩銀子的鉅款,擱在誰身上都不會相信,所以不管齊惠心裡萬番無奈萬番惱怒也不敢發作,也不敢隨便發話,就算梁氏為了堵住她的嘴,叫方亮把她給休了。
方家若有這筆銀兩的話,方亮再找媳婦也不是難事,所以她不敢有半點造次,只當沒有聽到,等待時機。
方家的人談了一夜未果,一家人想著二房那賺錢的方法,心裡就寢食難安,三道菜加茶水米飯便是二兩銀子,這好賺的事,本就應該交還給方家,哪有私吞的道理。
齊惠在天堪堪亮時就睡不住了,早早起床,方亮睡在外頭,聽到動靜也跟著醒了,他一夜淺眠,也是想了許久。
“再睡會兒,你這兩日不上工,就在家多休息一下。”齊惠從床尾落地。
住在隔壁小房間裡的是方天兄妹三人睡在一張床上。三個小蘿蔔頭昨夜吃得圓滾滾,這會兒特別好眠。
齊惠上前給三個孩子蓋上小被,早上露水重,容易著涼,家裡沒有多餘的銀錢看病,只能處處注意著,好在三個孩子身體都算壯實,一年到頭偶有小風寒,一碗薑湯水下去就行了。
方亮農忙過後就沒有停歇,這會兒聽妻子的話躺在床上沒動,看著妻子去隔壁小房,接著又出來,望著妻子那身段,似乎瘦了些。
心想著自己在家歇兩天就得去運河那邊再幹幾日,掙點現錢才行,若是能遇上貴人,跟著一起跑船運就好了。方亮暗自想起一同跟著幹活的王小四。
那日正好船上的貴人從船上掉了東西,王小四眼明手快,立即跳下水去打撈,把東西撿了起來,他那忠心勁兒入了貴人的眼,就成了東家船上的固定搬運工,隨船隊出發,一個月來回,還能休息兩日,就能得到一兩銀子,且在船上也不用時候都搬運東西,還管吃管住。
想想這差事就划得來,可惜那日不是他們兩兄弟遇上。
齊惠並不知道丈夫心中所想,她出了屋,院子裡靜悄悄的,只聽到屋後有雞的叫聲,她慢步繞入屋後,就見二房做的竹籬笆內,三隻小雞正活蹦亂跳的在地上尋活食。
這是二房賺錢買的雞,三道菜二兩銀子,簡直不要太賺錢了。有錢買雞,有錢買肉,而她們一家卻吃著豆飯,喝的是野菜湯,成日裡連油水都沒有,鹽都要斤斤計較。
齊惠越想越覺得不平衡,盯著三隻雞發愣時,正好蘇小月來後屋餵食,兩人打了一個照面,她叫了聲“大嫂”,齊惠敷衍的應了一聲,轉身走開。
齊惠出了院子,本想去山腳下尋尋有沒有野菜的,沒想遇到了羅二梅,齊惠平時沉默寡言,不怎麼與周圍鄰居多說話,這會兒看到羅二梅,想了想,朝她走去。
“嬸子起得這麼早呢。”齊惠含笑走近。
兩人一人挎一個籃子,一向不太開口的大亮媳婦,今日忽然套起近乎,著實讓人奇怪。
羅二梅是個寡婦,而今下有二子一女都長大,老大娶了媳婦,老二方蘭嫁下游的宋家村,老三正適齡,沒娶。
帶大了三孩子,成日無所事事,最喜歡打聽東家長,西家短,方二福這一家在她年輕的時候受過禍害,一直懷恨在心,巴不得在方二福家周圍轉悠,就想著看他們這一家的醜處。
現在齊惠過來,正合了她的意,免得去打聽,特別是大河媳婦做生意賺錢的事,村裡有好幾個婦人都來問羅二梅知不知道,她正愁沒有機會呢。
羅二梅即刻含笑,“大亮媳婦啊,這是要進山呢,一起唄。”
齊惠正有此意,於是兩人往山裡頭走。
蘇小月從山上扛著柴下來,竹籃子裡是最後一點甜高粱,這下她連紅籽一朵一朵的摘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