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高老頭出去,幽香就會跑去田間挖泥鰍和蝦,越挖越有經驗,有時看準一個地方就能算準有多少隻蝦,多少條泥鰍,這樣下來,為高老頭也減少了一些負擔,她也慢慢地適應了豆飯,就著湯水喝下去,似乎也挺美味。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兩個月,幽香的身體慢慢的結實起來,也有了力氣做一些力能所及的事,比如幫高老頭洗衣裳、乾乾家務、捉捉泥鰍。
可是這兩個月幽香的身體也有了些變化,早晚有惡吐的現象,她一直沒把這種感受放在心頭,或許是因為飢餓,或許是每天為著溫飽絞盡腦汁,沒有了旁的思想,於是日子也就這樣的過著。
高老頭最近尋到一份工作,跟著貨船跑航線,走的是短途,主要是擔心幽香一人在家不放心。跑一趟一個月左右,有時有些延誤,但一趟回來的工錢是非常可觀的,可得到二兩銀子,如果一天吃一頓小米粥的話,也能吃上二個多月,若是吃豆飯的話,可以吃上大半年,這真正是一份好的差事,莫家村的許多年青人都爭先恐後的去報名。
為何東家選了高老頭,這故事還有些曲折,那天高老頭例行去碼頭撈活做,但碼頭的主事人再沒有什麼好臉色,等了大半天,沒有尋到機會,就鬱悶的蹲在一旁的河岸上發呆,也不敢直接回去。
誰知好巧不巧的貨船上掉下一團‘貨物’砸中了他,高老頭憑著自己一身的力氣,硬是把‘貨物’撐了起來,待身子穩住,才知道這哪是什麼貨物,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從他肩上蹦下來,臉色蒼白如紙,顯然也嚇得不輕。而船上的僕從卻急哇哇的跑下船來,拉著小少爺,個個臉色嚇得發青。高老頭被這陣仗也嚇傻在當場,心都是砰砰蹦著的,還好沒衝撞了貴人。
最後還是小公子最先反應過來,碼頭已有丫頭婆子跌跌撞撞的走下來,嚶嚶的哭聲亂成一團,小公子用手擰了擰眉頭,厲聲命令:”不許哭!”
只聽到齊嘩嘩的止了聲息,他在原先踱了幾步,緩了緩自己的心緒,臉色慢慢恢復正常。再睥睨高老頭,聲音有些生澀的溫和:”你可是來找活計的?”
高老頭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跪下身子,磕了個響頭,語氣顫巍的道:”小的是來尋活計的,可是由於年紀大了,沒人肯要,其實小的力氣非常大,長年乾重力活,身骨板非常結實——”
“行,我知道了。”說完,向一位管事的招了招手,吩咐了幾聲。這跑航的工作就落到老實的高老頭身上了。
高老頭當天回來,高興極了,還去許二那裡買了二兩肉,又在米鋪稱了一小袋米,帶回家來。一進家門見幽香爬在灶邊吹得灰頭土臉的,哈哈一笑,把她拉起來,面目溫和而慈祥,”香兒,由爹來,你先歇會,挖了一天也累了,如今進入冬季,這些東西也越來越難找了,個個都精著呢!”
幽香含著微笑站起身來,看到他手上的豬肉和小米,開心的問道:”爹,這是遇上什麼好事了?”
“今天遇到了貴人,他們同意讓我跟著跑航線,我也不想去太遠的,一來一回就個把月,偶爾耽誤個幾天,回來後還能休息幾天,都算著工錢的。等以後有了錢,閨女也不要這麼辛苦了,咱們家也可以給閨女天天吃上小米粥,把身體養好,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幽香背過身去,悄悄地抹了一把臉,回頭笑著問道:”爹,這是好事啊!可是這跑航線危不危險的?”
“也沒什麼事情做,爹不是水手,不一定要熟識水性,若是上下貨物時就裝卸貨物,在船上待著時,最多幫著廚子們打打下手什麼的,比以前幹苦力時強多了,而且工錢不錯。”
幽香暗中吐了口氣,臉上始終保持著溫暖的笑容,”那麼這次是幾時出發?”
“明早我就去了,閨女別擔心,待我回來拿了工錢,給你買小米粥喝。”
兩人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餐,幽香臉上始終帶著笑容都不曾褪去,可是當夜幕降臨睡在床上時,她在黑暗中默默的流下了眼淚,這世界真的有無源無故的好嗎?那麼就是高老頭前世欠了她的?抑或是她這世欠了他的,待來生再來結草銜環,再報前恩?她心緒難安,一夜無眠的守到天亮。
高老頭剛準備動身,幽香就整裝推開了房門,站在門框邊,一雙幽黑的眸子盡是不捨,”爹爹早日歸來,女兒在家等候,定會自己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
於是高老頭含著淚走出了家門。兩顆孤寂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把對方當成了唯一的家人。
高老頭走時留了幾袋黃豆,可夠二個月的量,又留了一貫錢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