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著頭皮,讓自己的底氣顯得更足一些:“你是我的未婚夫,難道,你不喜歡我叫你的名字嗎?難道,我們還應該你尊我一聲‘公主’,我尊你一聲‘仙君’,一直到拜堂成親?”
他看著我的目光從驚愕到驚喜,眸中一閃,似群星劃過,他如無瑕美玉一般的臉上漸漸帶了一絲笑意:“你說的對,聽你喚我的名字,我很喜歡。”
我鼓起勇氣,側身與他相對,眼中的他眸如星子,眉如墨畫,面如明月,目若秋波,一如當年在天山上,我睜開眼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我忐忑地伸出手去,試探地握了握他的手。這雙手,在浮世幻境中牽過我,在走往蓬萊時牽過我,在我昏睡時牽過我,卻在我終於恢復了容貌和靈力,變回蓬萊公主雲灩飛的時候,放開了手。
他手心溫涼,依然是那種讓我心安的感覺,這一次,他沒有放開,卻反過來,握緊了我。
我輕輕地說道:“其實,無憂喜歡了你很久······”我不敢抬頭,卻清楚地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靜靜地停在我的臉上,“不論我現在有沒有變回雲灩飛,我都依然還是那個無憂,你的無憂······”無憂是完完全全屬於衡芷仙君的,名字是他取的,心中也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人。
他為我拂了拂額前的發,眸光緊緊地鎖在我的臉上,就如我從天而降時,他看著我的眼睛時一樣,像是要看穿我所有的前世今生。目如朗月星光流轉,下一刻,他伸臂摟住了我的纖纖細腰,將我帶入了他的懷裡。
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包圍著我,雪蓮的幽香淡淡入鼻,那讓我心動的感覺,再次與我記憶深處的一個身影不期而遇,讓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我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細細地看著他如玉的俊顏,炯然有神的眉眼,果然與那人的樣子漸漸地重合。我呆呆地看著他問:“你可還記得,天元年間,那一世凡間歷劫嗎?”
他眸光一緊,繼而深深地看住我,點了點頭,他輕輕地答道:“自然記得。你問的,是那夜幕中來去如驚鴻一瞥的紅衣殺手,還是那於蓮花湖中泛一葉孤舟的貪杯女子,亦或是,那個許我來世的殺我之人······”
我的眼中瞬間泛起了水光,他的話,勾起了我對那一世歷劫的記憶,原來,他早就在我的生命裡······
天元二十一年,周帝已至暮年,膝下七子覬覦皇位日久,漸成奪嫡之勢。
我長於皇七子朱炎的門下,我並非是什麼金枝玉葉,僅僅是他秘密豢養的諸多殺手中的一個。朱炎為我們的組織命名為:無生閣。無生,有兩重意思,一是,但凡下達了指令,我們便決不能讓標靶人物生還,否則,死的便是我們自己;二是,無生閣內所有殺手都被訓練得沒有情感、沒有自尊,只知道服從,因為從進入無生閣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命便已然不是自己的了。
我自小便被生身父母拋棄,不知道生我者何人,只是在諸多機緣巧合中被送進了無生閣,我自小長於無生閣中,為了少挨些打,為了能吃飽飯,為了讓自己能活得稍微好一點,我必須比別的殺手更狠辣、更敏捷、更果斷。我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一直到我終於被訓練得出類拔萃,有資格為朱炎外出殺人時,我才有了自己的名字。
那次,朱炎得到線報,將有一批殺手於溫泉別館刺殺他,他仍是不動聲色按原定計劃到達了溫泉別館。而無生閣早已安排了最好的殺手埋伏於他的房間四周,只等對方到來,而我那次的主要任務,並不是狙殺對方,而是保護朱炎的安全。
那日亥時,我已奉命在朱炎住的屋頂上趴了快兩個時辰,只聽他的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他竟然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對方的殺手一時間紛紛從牆外和假山上跳下,向著他殺了過來。隱藏的無生閣殺手也立即在同一時間出現,與對方廝鬥成一片。
我不敢大意,也連忙現身,輕輕落在了他的身前,手起刀落,為他殺掉所有靠近他的人。眼前血光四濺,伴著滿庭落木,盡是蕭索。我自幼練的功夫便只是為了殺人,沒有半點花哨和多餘的招式,從我進入無生閣到我有資格站在朱炎的面前,我已不記得我殺過多少人,在我的眼中,人命如同草芥,他們該不該活,只是在於我的主人讓不讓他活。
我殺得從容果敢,他在我身後亦看得悠然自得。我請他進屋,他卻沒有移步的意思,只是含著一絲看不懂的輕笑淡淡地看著我,我只不過是他的一把刀,他不肯進屋,我自然不能把他怎樣,於是,我只能一直擋在他的面前,為了他不停地殺下去,飛濺的血滴如紅梅翩飛,我在刀光劍影中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