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佛在看清是張蘭成的面孔後,仰狂笑,抽刀直指盛嘉彥:“枉我一直將你當做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卻沒想到你竟是個細作!”
盛嘉彥戴著人皮面具,他沒有過多的表情,心裡只急著派人去尋孟萋萋,便對周圍的人吩咐道:“這個人留他一命,要活口。”
罷,他帶著自己的隨從轉身離開。
田大佛卻是極烈的性子:“狗賊!我田大佛光明磊落行的坦蕩,今日被你放了回去,我還有何顏面面對我死去的弟兄們!今日就要與你拼個死活,能殺一兩個賊人,我田大佛也沒有白活一世!”
盛嘉彥腳步一頓,停了半晌,終究道:“隨你。”
他話音一落,士兵們就圍上去與田大佛廝殺。敵人眾多,田大佛很快便滿身血窟窿,直到死之前還直直的跪坐在地上,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
已經走遠的盛嘉彥對阿容道:“好好安葬。”
葉辛面色清冷,抱拳應道:“是!”
三日後。
雲準一身淡青色衣袍,極為儒雅的模樣。若二皇子謝因是溫潤如玉,那雲準就好似雲間野鶴,超凡脫俗的氣勢繚繞在他周身。一點也看不出來像是掌握一整個州郡生殺大權的異姓王。
貼身侍衛抱拳跪在地上:“盛督軍現在抽身乏術,待他有空再來尋王爺。”
雲準聽後輕輕笑了,負手站在窗前拿一竿細長鍍金杆逗弄著架子上的畫眉鳥:“罷了,他尋了三三夜才找回來的人,應當很是重要。”
侍衛跟了雲準多年,他心翼翼的看了雲準一眼:“王爺不生氣?督軍與您合作,如今又為兒女情長所牽絆,屬下唯恐……”
雲準取了點鳥食餵給畫眉鳥:“生氣?沒有永遠的夥伴,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也許今日站在你身邊幫你的,來日會是我們最強勁的對手。既然對手有了軟肋,我們該高興才是。”
侍衛似懂非懂的低了低頭行禮告退了。
侍衛走後,雲準收起清潤笑意,眼裡一派莫測。他白皙剔透的指尖輕撫著畫眉的頭,像是在對畫眉鳥話又像是自言自語:“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回家了。”
這大楚的土地,已經困了他太久太久了。
孟萋萋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覺得自己全身軟綿綿的,好像經常被什麼人疼惜的抱在懷裡。她稍微清醒的時候眼睛睜開一條縫,就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床邊,她看著那個人嘴唇一張一合的著什麼話,還沒等她分辨清楚,就又睡過去。
意識模糊的時候聽見有人:“姐這是不慎感染風寒,身上多處淤青紅腫倒是沒有問題,多調養幾日就好了。這幾日切忌不可貪涼……”
等她真正的清醒過來,已經是不知道幾日後的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的眼睛挪到窗欞上,微光正透過窗紙暖陽四溢的漏進房間裡。房間的一應措施都十分雅緻,她手指微微一動,便驚醒了趴在床邊休息的人。
“醒了?”盛嘉彥剛睜開眼的時候只有一瞬的迷茫,便迅速恢復了往常淡漠的眉眼:“喝點水好不好?”
他著,就想要扶孟萋萋坐起來靠在他肩上。
然孟萋萋抬手就想要給他一巴掌,奈何將將醒來四肢乏力,那用足了力氣揮過去的一巴掌,打在盛嘉彥的臉上竟是軟綿綿的一掌。盛嘉彥也不閃避,生生受了她這一巴掌。
阿容本要入門傳話,在門口瞧見這一幕慌忙又躬身退了出去。
孟萋萋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渾身顫著掉眼淚:“你怎麼忍心這麼做,那七個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平常與你稱兄道弟的人。米平日跟在你身後叫你張大哥,在你被其他兵營欺負的時候他站出來幫你!田大佛自己不吃飯也要將饅頭給你,這樣的人們,你怎麼忍心。阿彥,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怎麼能……怎麼能……”
盛嘉彥終於卸掉了人皮面具,他此刻的神情比以往孟萋萋所見到的每一次都更要漠然:“你發寒症發了幾,還是不要動怒,我先出去找人給你煎藥,你再休息一會。”
他著理了理衣襟,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孟萋萋扶著床榻邊,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離開。她癱軟在榻上,心裡雜亂無章。剛才衝擊而來的悲傷已經漸漸褪去,心中被更加恐懼的感覺替代。
沒有搞錯,她剛才打了閻王陛下。孟萋萋顫顫地抬起剛才打他的那隻手,彷彿看到了來日回到地府被截肢的自己。
一時無言,惟有淚千行。
孟萋萋躺在床上悔恨了一會,門外忽而推門進來一人。孟萋萋立刻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