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把她頭髮剪了,三年!”裴珏伸出三根手指,“三年!三年都是□□,分分鐘我以為她要炸碉堡。”
高中三年,裴泠泠都頂著她那頭從土裡扒拉出來的髮型,穿著一身不合身的校服,要麼行色匆匆地穿梭於學校和家裡,要麼專心致志地待在教室或者圖書館裡。
家裡人都知道,裴泠泠死愛死愛她那張臉,裴珏覺得,哪怕是下一秒就要死了,裴泠泠都還能從容不迫地梳好她的頭髮,換身最體面的衣服去死。但在她想要站得更高的yu望面前,這些東西屁都不是。
裴泠泠也不知道裴珏為什麼會對她高中剪頭髮的事情有那麼深的怨念,這已經是她聽見自己表弟跟不下十個人講這件事情了。大概是前後差距太大,嚇到了他幼小的心靈吧。但是,裴泠泠想了一下,從小到大,她做出來比這個嚇人的事情更多,怎麼不見他記得呢?
裴珏的記性,跟他的腦回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裴泠泠站在門口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再要在這裡站下去,今天上午這邊的人都別想進來喝口水了,就剛才那一會兒,她已經嚇跑了三個人了。
聽見這聲嘆氣,裴珏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刻豎了起來,他轉頭向門口看去,裴泠泠身材挺拔地站在那裡,對他說道,“炸碉堡可不是□□,那叫董存瑞。叫你沒事多讀點兒書。”
她轉過身,輕輕巧巧地丟下一句,“裴珏的助理,叫小趙吧?跟人事那邊說一聲,裴副總上班時間摸魚,這個月績效扣一千,你自己的績效扣一百。”
“別啊。”裴珏立刻不幹了,連忙跟上她的腳步,“姐,這個月你已經扣了我多少工資了?再扣就沒啦。”
裴泠泠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小助理手上那個限量版的冰淇淋盒子格外顯眼,“吃個冰淇淋都是限量版,你還說你沒錢?”她嫣然一笑,“誰信?”
經過這麼一場雞飛狗跳,公司上下差不多都知道她來了。裴泠泠坐到自己辦公桌旁邊,開始處理檔案。
集團是她外公留下來的,按照大家族一般情況下重男輕女的尿性,這公司應該是她舅舅,也就是裴珏他爹當掌舵者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幾代人的英雄豪情都用光了,到了裴泠泠她媽媽他們那一代,硬是找不出半點兒能擔大任的樣子。
先是裴泠泠的媽媽,從小到大都是個標準的封建家庭大小姐模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性格軟弱,成天在家裡做自己的,一點兒看不出來是她外公的女兒。然後就是裴珏的爸爸了。看裴珏這麼不靠譜,就知道他爸爸有多不靠譜。裴泠泠那個舅舅啊,是個標準的紈絝。讓他每天風花雪月還行,但是讓他坐在這裡處理正事,那簡直就是在要他的命。
她舅舅天生浪漫多情,只要是女人,無論美醜他都能談得來。才十七八歲就能撩得全城女性,年輕的非他不嫁,年老的恨自己嫁人太早,到了二十多歲更是不得了。眼看著連男人也不放過了,裴泠泠她外公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趕緊把自家紈絝打包送去了美國。原本是讓他去美國讀商科的,誰知道他自己動了手腳,學校改在了英國。裴泠泠那舅舅認為,也只有英格蘭這樣孕育了無數文豪和浪漫傳說的地方能配得上他,在那裡不到半年,就播下了一顆叫“裴珏”的種子。
裴珏母親跟他爸一樣,是個喜歡追求自由的人,可想而知,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裴珏,是個什麼樣的貨色。因為自己懷孕,又考慮到他年紀不小了,不應該再在外面繼續浪下去,裴泠泠三催四請,最後沒辦法使出了“斷人錢財”這一招必殺技,這才把裴珏逼了回來。
是的,哪怕現在已經快五十了,她舅舅依然不事生產,仗著父親留下來的基業,成天啃老。還發動自己兒子一起,當個啃老族。
唯一的男丁已經這麼不成器了,如果家裡再沒有個主事的人裴泠泠外公一生的心血都要付諸東流。思來想去,自己家的這個靠不住,那就只能找個別家的人來靠一靠了。這一找,就找到了裴泠泠的爸爸,詹海生。
他出身不太好,但能力很強,對裴泠泠的媽媽裴爽女士也相當體貼,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在裴泠泠外公去世之後鬧出一些如陳世美般的么蛾子,然而並沒有。自從她能獨當一面之後,公司大權基本上就在她手上了,詹海生像是要避嫌一樣,能不過問就不過問,天天跟她媽媽在一起侍弄花草,共享天倫,哪怕是她懷孕那段時間,都沒出來過。
裴泠泠的家庭,就像世間所有普通家庭一樣,溫暖而平凡。
她能長成現在這樣子,只能說基因太強大,隔代遺傳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