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三百里最有名的歌手都被請了過來,歌聲徹夜不絕。
“新娘子,你餓了吧?”喜婆看她坐了一夜,竟然一動不動,不由得也有些敬佩,偷偷塞了一個喜蛋過來,“吃點東西,等辰時新郎就要來迎親啦。”
蘇微沒有回答,蓋頭下的臉有些失神。
許久,她忽然問:“為什麼有人在驚叫?外頭出了什麼事嗎?”
“什麼?”喜婆愣了一下,側頭聽了一下,卻滿耳都是猜拳行令說笑之聲,不由得笑道,“哪裡有?姑娘聽錯了吧?一定是餓壞了,快吃點填填肚子!”
蘇微心裡卻有些驚疑不定。不,她明明聽見了!那些驚叫,那些怒喝,那些兵刃破開空氣的聲音……都是她曾經熟悉的,此刻隨風依稀入耳。
她再次詢問:“外面有洛陽來的客人嗎?”
“沒有。”喜婆已經是第三次回答這個問題了,不由得疑慮,“姑娘是有親戚在洛陽嗎?還沒趕到?要不要派人去路口看看?”
蘇微沉默了下去,忽然道:“幫我去看看重樓怎麼樣了。”
“怎麼?”喜婆有些愕然,“這麼快就想新郎官了?”
“你不去我去!”她心下不安,幾乎坐不住——是的,此刻,她最擔心的就是重樓的安危。
“好好好。”喜婆連忙按住了她,“我去我去!看看就來。”
“來來,給新娘子唱一個!”喜婆剛走,便聽到面前有人鬨笑著跑過來,簇擁在視窗,都是一群喝醉了酒的年輕人,七倒八歪地過來,靠在窗上,開始大聲地唱歌。
那些荒腔走板的山歌,很快就把所有的聲音都蓋過去了。
她坐在那裡,周圍人聲鼎沸,心緒卻有些浮躁。一種奇怪的不安瀰漫上來,似乎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呼喚著她,告訴她有莫名的危機即將降臨——這種奇特的直覺,曾經在十年的江湖歷練中不止一次地救過她的命。
那麼,今日的婚宴,是否又要出什麼事情?
“哎呀,新郎官正在那兒和尹家大少爺喝酒呢!”喜婆很快就跑回來了,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看到我跑過去還問怎麼了?我就說新娘子想你了讓我過來看看……哈哈哈,那些人把新郎官嘲笑得呀,灌了他好幾大杯!”
“哎,可別灌他酒!”蘇微有些急了,“他的病剛好呢!”
“別急,新郎他馬上就要來迎親了喲。”喜婆笑眯眯地道,“來,幫你整理一下衣服,吃點東西,等會兒白天還要折騰呢。”
忽然間,外頭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驚呼和喝彩聲,幾乎蓋過了爆竹。蘇微吃了一驚,失聲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天哪!”喜婆也叫了起來,“新郎官居然挑出了一盞燈!”
“燈?”蘇微愕然,“這有什麼稀奇的?”
“可是……可是,那是綺羅玉做的!”喜婆的聲音也在發抖,忍不住驚呼,“天啊……是傳說中的九曲凝碧燈!那可是稀世珍寶,足足可以買下半個雲貴啊!”
“啊……真的?”她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些天重樓大病剛愈,平時也多半在休息,居然在什麼時候不聲不響地將那盞九曲凝碧燈給雕好了嗎?
那盞燈,在婚宴上點起,燭光透過九重薄如蟬翼的玉璧射了出來,一瞬間將整個壩子都映照得一片碧綠。每一重玉璧上都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有龍鳳、有花草,也有人物……精美絕倫,在燭火的熱氣升騰之下自行微微轉動,看得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十年前,原大師也曾經用綺羅玉雕出一盞九曲凝碧燈,時隔多年,他此刻的雕刻技藝,居然比巔峰時期還要更進一步!
“這盞燈,便是我的聘禮。”
原重樓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滿場轟然的喝彩聲。
“哎,姑娘!你嫁得這可比王妃還風光!”喜婆目眩神迷,嘖嘖讚歎,“原大師這樣的男人,又有錢又俊秀,脾氣又好——嫁了他,騰衝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你呢。”
蘇微在蓋頭下笑了一笑,只覺得心裡甜蜜。
然而那一邊,有一個陌生的來賓匆匆來到了場裡,也沒有來得及恭賀新郎,直奔尹璧澤而去,在尹家大公子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什麼?”尹璧澤失聲道,臉色蒼白,撞翻了面前的酒杯。
“怎……怎麼了?”原重樓喝得有些醉了,只是嘀咕了一聲,甚至沒有在桌子上抬起頭來,“喝酒……喝酒!”
“我妹妹她……”尹璧澤用力咬緊嘴唇,硬生生把後面半句吞了回去,忽然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