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等著,等著你們這些人。”
趙冰潔定定看著他,眸子裡終於露出了洞徹的神情。
“原來,你早已提防。”她微微嘆息,語氣複雜莫辨,“根本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聽我的勸告,將四護法調離洛陽去找蘇姑娘,對不對?——你擔心我會勾結對手忽然發難,所以在暗中積聚力量,以備不時之需,是不是?”
蕭停雲頷首,似有愧意:“抱歉。”
是的,這麼多年來,他和她朝夕相處,曖昧而親密,事實上卻從未真正信任過她。因為他知道身邊的這個女子袖中藏著的那把朝露之刀,不知何時便會出鞘割破他的咽喉——與這樣的女人同處,又怎能不日夜提防呢?
蕭停雲嘆息:“碧蠶毒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但苗疆路途遙遠,如果是派人去取藥,則無法在一個月之內往返。所以,為了及時解毒,最好的方法就是中毒之人親自去一趟——冰潔,你難道不覺得對手是故意這麼安排的嗎?”
趙冰潔嘆息:“你原來早就明白了。”
“他們用計讓蘇微離開了聽雪樓,便以為我會親自出馬,或者至少派出樓中重要人物前去尋找——這樣,他們一方面可以以靜制動,在那邊佈下羅網將我們派去的人手一個個消滅,而另一方面,聽雪樓實力空虛,自然更容易讓他們乘虛而入!”蕭停雲的語氣冷靜洞察,“這種調虎離山之計,實在用心刻毒。”
趙冰潔無言頷首。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心思細密的人,遠比她料想的更加睿智深沉、殺伐決斷——這些年,她日夜為他憂心,替他所謀唯恐不周,卻不料,他暗地裡早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令人放心了呢。
“只是,公子好狠的心。為了樓中大計,竟將蘇姑娘的安危擱置一旁。”趙冰潔嘆息了一聲,“幸虧石玉如今找到了她,如果她在苗疆有個三長兩短,公子心裡難道不會有愧疚嗎?”
蕭停雲身子微微一震,似乎也很難回答這樣尖銳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只道:“血薇的主人不該是一個等待被別人救助的弱者,我相信阿微憑自己的力量,也能夠渡過難關——如果不能,她也不是我所期待的那個人。”
趙冰潔沒有回答,只是輕微地嘆息了一聲。
“原來我錯了——”許久,她喃喃,“你最愛的,還是聽雪樓而已啊。”
“你的確是錯了。”蕭停雲淡淡道,凝視著她,“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你畢竟還是不明白我——冰潔,我厭煩了站在別人的陰影之下,我最愛的……”
就在那一刻,外面傳來了一聲歡呼。
蕭停雲的語聲停頓了一下,視線投向了窗外——那裡,夕陽下的江面澄澈明亮,映照著千里的晚霞,宛如從水底浮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世界來。在遼遠的江面上,一葉孤舟從南方駛來,船頭有聽雪樓的旗幟,獵獵飛揚。
“樓主!”門外有弟子急急奔過來,驚喜道,“是石大人帶著蘇姑娘回來了!”
“是嗎?”他霍然站起,有掩不住的喜色,“快去迎接!”
然而只是一剎那,岸邊傳來一陣驚呼,只見離岸尚有三丈的船猛然一晃,劇烈顛簸起來!水底有什麼東西瞬間湧出,躍上了船頭——那些穿著黑色水靠的人手執分水刺,襲擊了這一艘即將靠岸的小船!
“不好!有埋伏!”蕭停雲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一點足便穿窗掠了出去,“大家不要擅自行動,聽我指令!”
一陣風過,面前便空了。
趙冰潔站在空無一人的客棧裡,眼神空茫黑暗,但卻轉過臉,迎著窗外夕陽射入的方向,望著那一艘船從琉璃般的江面上緩緩駛來,嘴角浮現出了一絲悲涼的笑意。
是啊……那個女子,終究還是回來了。
這一場難關渡過後,夕影血薇再度聚首,就算是背後尚有勢力蠢蠢欲動,聽雪樓在江湖中的地位又有誰能動搖?而她,終究是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就在黯然一分神之際,她忽然聽到了一聲極輕極輕的冷笑,忽然心驚。
那其實不能算是笑,因為笑的人根本不曾啟唇,就算面上也不曾露出一絲異常的表情來——只是看到那一艘船靠岸,不自覺地從唇齒之間流露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嗤鼻來。換了任何人,恐怕都不會注意到這一聲下意識的吸氣,然而趙冰潔卻是一個在黑暗中生活了大半生的女子,光論聽覺靈敏,只怕足以媲美絕頂高手。
她驀然回身,看向了聲音的方向。這座破敗的酒館裡血汙四溢,除了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