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與爾等共死戰!”
有阿語陪著,即使葬身此地,他又有何憾?
死士們精神一振,周身血性被激發出來,唰唰舉起銀刀,齊聲吶喊:“共死戰!共死戰!”
餘音未落,漫漫水澤之上,忽然冒出兩股人馬,踩著江天那一線,朝這邊奔來。
“我等亦與王上共死戰!”
嘶聲吶喊,聲如奔雷。
巫王不料生死關頭,竟有援兵從天而降,初時,還懷疑是風淮故意設的陷阱,等那兩路人馬走近了,見他們身上皆披著巫國黑龍旗面,才敢相信,驚問:“諸位壯士從何而來?”
為首二人語調鏗鏘道:“我等不過江湖草莽,昔日曾受世子殿下恩惠,一直未有機會報答。今聽聞王上有難,特趕來相助。姓名身份,不足掛齒。”
雀臺之上,那少年孤傲決絕的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巫王心中一痛,道:“孤替巫國百姓,謝謝諸位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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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三人抵達時,漢水之上殺聲沖天,雙方廝殺的正慘烈。
臨岸的大片江水已被染成紅色,上面漂浮著密密的屍體,既有巫兵,也有風兵和淮兵。
僅存的一小股巫兵,已被逼到漢水邊上,再往後,就是洶湧翻滾的滔滔江水。離恨天和巫王渾身衣袍皆被鮮血浸透,劍刃也在滴滴答答流著血。子彥則持劍站在二人身前,昔日衝靜的雙眸,溢滿殺氣。在真正的戰場上,面對數萬大軍,他們的內力很快就被耗盡,到最後,也不得不和普通計程車兵一樣,和敵軍近身搏殺。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驟然響徹天際,激得江面白浪衝天,緊跟著蕩起雷鳴般的波濤怒吼之聲。
漫天血雨飄落下來,數萬風淮大軍如見鬼魅,雙腳不受控制的往後退去!
馬車內,九辰臉色唰的慘白,登時血色全無。
他知道,這是有死士引爆了體內的血雷,以性命為獻祭,為主君開路。
這也意味著,巫軍已被逼入真正的絕境。
“你們聽,有動靜。”幽蘭側耳貼著車廂,忽道。
九辰耳力本就驚於常人,方才被那聲血雷帶來的巨響擾亂了心神,才沒注意到。此刻斂神一聽,果真發現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從車廂外傳來。
很細小,像是有無數小蟲在啃噬木頭。
因為夭黛之故,這漢水本就是毒物叢生、人言鳥獸滅絕之地,南雋心一沉,隱隱覺得不妙,正欲掀簾探查,忽聽趕車的下屬在外面尖叫:“妖、妖怪!”
那聲音,說不出的毛骨悚然,像是看到了極可怕的東西。
九辰心中忽生出幾分怪異,他自覺警惕性還算可以,自失明後,對危險的感知也越發靈敏。為何此刻,卻絲毫感覺不到危險的氣息,反而感覺,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溫暖氣息向他慢慢聚攏來。
“是薜荔!”
幽蘭驚呼。因為一根根嬌嫩的綠芽,已從車廂底部的木板縫隙裡,鑽了進來,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氣蓬勃的生長著。
很快,這些小小綠芽,便變成一條條遒勁的薜荔枝,沿著車壁,佈滿整個車廂。
接下來的景象,卻令幽蘭和南雋屏住了呼吸。只見,那些纏繞在一起的薜荔枝,忽然枝葉齊齊一搖,轉變方向,慢慢向著車廂中的黑衣少年纏去。
等真到了跟前,那些薜荔枝卻並未真的纏上去,只是搖動著枝條,在九辰的面上來回拂動,動作很輕柔,不似要害他,倒像是在溫柔的和他訣別。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
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幼時,在讀到《列俠傳》中某節時,道俠無塵子劫後餘生,與戀人在夢中重逢,夢醒之後,才知佳人永去,物是人非,忽然徹悟大道,在石碑上刻下這兩行字,便遁入了雲蹤山中,至死未出。
呵,都是夢中相逢呢。
九辰緩緩挑起一側嘴角,感覺心底似被人生生挖出一個洞,那股莫名的悲傷不停地從洞底往外翻湧,令他胸口悶堵,有些透不過氣。
他忽然明白,為何會覺得這氣息溫暖而熟悉。當日在巫山,他突破靈障,觸碰到神女樹古老的枝幹時,也曾有這樣的氣息,沿著他掌心,傳入經脈,令他遍體生暖。
他失明數月,一直能泰然處之,卻從未如此刻一般,渴望得到光明。
“能否,扶我下車?”
半晌,九辰低聲道,嘴角依舊輕挑著,嗓音,卻有旁人難以察覺的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