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讓我找點事做做吧。”許碧放下那件縫了一半的小肚兜,“再說這個做起來也簡單。”
她坐這個月子,以路姨娘為首的一干人等簡直是嚴格執行各項規定,對她進行了“慘無人道”的看管,什麼不能吹風不能洗澡不能看書這都是輕的,連說話都不讓她大聲,說是怕耗了元氣,損了嗓子。
好容易坐完這個月子,許碧簡直覺得自己渾身是勁兒,別看今天招待了這麼些女眷,就是再叫她招待一回,她也沒問題!
再說了,自己的孩子,身上的衣裳也不能都叫別人做,就算她針線遠不如琅��齦齠嵌底蓯強梢緣摹�
“大爺呢?”
知雨抿嘴笑:“大爺送走了客人,又跟沈管事他們喝酒呢。大爺今兒高興呢。不過大奶奶放心,我都跟九煉說了,叫他提醒著大爺,可不能喝多了,哥兒怕酒氣的。”
許碧不禁也笑了:“若是大爺喝多了回來,就是九煉失職,打他板子!”不單沈雲殊高興,沈卓等人也高興。雖然說起來沈雲安的兒子珍哥兒才是沈家的長孫,但對沈卓等人來說,沈雲殊既是原配所生的嫡長子,又繼承了沈大將軍的志向,元哥兒這是長房長孫,自是珍哥兒比不了的。
打板子這話,如今已經快成了沈家眾人的口頭語了,許碧這樣一說,頓時引起一陣笑聲。正笑著,芸草在門口探了個頭,臉上神色有些嚴肅,明顯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許碧收了笑容,擺手把人打發出去,才問,“出什麼事了?”
芸草猶豫一下,小聲道:“奴婢今兒瞧見,香姨娘跟承恩侯夫人身邊的丫鬟說了好久的話。”
許碧微微一怔:“香姨娘?”今天這個日子,香姨娘自是不能露面的。
“是。”芸草肯定地道,“奴婢裙子上被潑了點茶,回房換衣裳的時候看見香姨娘跟人在樹底下說話,等奴婢衣裳換完了回來,兩人還在說。奴婢瞧著那人眼生,不是咱們家的人,方才送客人的時候就叫人仔細瞧了瞧,那人跟著承恩侯夫人家的馬車走了。”
本來今天這樣好日子,不該說些煩心事給大奶奶添堵的,可香姨娘是有前科的,跟承恩侯府的下人說了那麼久的話,實在不能不讓人疑心。
“大奶奶,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把百靈叫過來——”香姨娘的事兒,百靈一定知道。
許碧卻慢慢搖了搖頭。香姨娘跟承恩侯府的下人說話,就這件事本身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就算兩人說上一天,又能算是什麼證據呢?你要怎麼問?百靈完全可以說,兩人只是閒聊而已,閒聊又不是罪。
“香姨娘這些日子可有單獨出去?”其實這個都不用問,香姨娘平日裡除了跟著沈雲婷,從沒自己出過門,連百靈都是一樣。
果然芸草搖頭道:“除了跟著大姑娘,姨娘哪裡也沒去過。”
許碧沉吟著往後一靠:“既然這樣,先不要管。你只著人盯好了,若是香姨娘院子裡有人出去,你再來報。”
“是。”芸草應了一聲,又有些不放心,“要不,奴婢悄悄去與寶鏡說說?”跟寶鏡說,就等於跟沈雲婷說了,沈雲婷自是會盯著香姨娘。
許碧嘆道:“大姑娘那裡,就不要讓她心煩了。畢竟這會兒不過是閒聊幾句,還不知究竟是不是。若是有了什麼證據,那自是要告訴大姑娘的。”
芸草答應著出去了,許碧皺著眉頭往窗外看了看,香姨娘這是又要犯糊塗?若是她再犯糊塗,沈雲婷可就真的尷尬了。
香姨娘這會兒正在房裡坐著發呆。承恩侯府那丫鬟的話還在她耳朵裡迴響:“……其實,夫人覺得若明公子跟府上大姑娘,委實是極合適的……若明公子雖無心仕途,可皇上青眼有加,姨娘想必也是知道的。”
她自然知道啊,這些日子跟著沈雲婷出去,她已經有意無意地聽到好幾個人議論了,說梅若明這部書已經編了小半,皇帝看後十分滿意,等這部書編完,估計人就留在翰林院了。原先皇帝授的官只是為了編書時出入各處方便,但等書編完了,皇帝大約就會給梅若明授實官了。後年就是春闈,皇帝若有用梅若明之意,只消讓他去春闈下個場就行了,以梅若明的學問,再加上皇帝的青眼,想不中都難云云。
香姨娘每聽一回這樣的話,就覺得如萬針攢體,後悔不迭。其實她來京城之後,也曾經想過去求許碧出面,再提梅沈兩家的親事,只是她也曉得沈雲婷的脾氣,若是向許碧提了這樣的要求,沈雲婷先要與她翻臉的,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
可是現在,承恩侯府卻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