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遲疑了片刻放下針線實言道:“不瞞阿正叔說,一來,咱們總歸不是正經夫妻,我本再蘸,你又是青山的叔叔,於這一層上,我到人前便有些抬不起頭來。再者,她是王府,自幼十分尊貴的出身,而我不過一個泥腿婦人,這一點上更加自卑,便是到了她面前,也深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所以就更加不願意去。”
伏罡又問道:“那為何你願意與定國公府那二少奶奶往來?她不也是貴家出身,難道你就不自卑?”
晚晴思索了片刻道:“京城的人們,就算知我是個再蘸,想必也不知道我與青山的關係,相處起來也自在些,總歸一個人待著沒個朋友相往來,也太寂寞。”
伏罡起身又到書案後提筆去習字,習了片刻才道:“總有一日,這些事就算不說到明面上,私底下人人皆會知道,到那時,難道你就不出門了?”
晚晴停了手中針線,怔了片刻,心中也是一嘆:那高含嫣是知道她與伏罡,伏青山的關係的。如今她被褫去長公主名號,又叫自己剝光衣服一通暴打還戳穿了一隻手掌,只要不死,只怕為了心中憤恨,也要將自己形容的十分不堪。
要截流言,好比抽刀斷水,是絕計不可能的。
她頓了片刻才問道:“所以,你的意思了?”
伏罡又擱了筆,於書案旁回頭望著晚晴:“在涼州四年時間,你可曾聽人提過一絲一毫關於咱們的流言?”
晚晴搖頭,卻也辯道:“只怕人家明面上不說,背地裡不知嚼舌根嚼成什麼樣。”
伏罡笑著搖頭:“若果真有人背地裡嚼舌根,四年時間,你總會聽到些什麼。”
晚晴這才醒悟過來:“所以,你的意思是,或者是聖人當時有過勒束,不曾叫那流言散出去。”
伏罡這才又擱毛走了過來,取下晚晴懷中針線,將她整個兒抱了圈在自己懷中道:“這就對了。當初在涼州時,我唯向她提及過你的事情,她怕你要難堪,私底下嚴禁勒束僕婦們的嘴,尤其是白鳳那個大嘴巴,她難得拉臉的人,還拉去訓過一回。就連皇上那裡,她也未曾提及過,所以一涼州的人並不知道此事。”
晚晴竟還不知道有這種事情,怔了半天才道:“那我真該感謝她一回。”
伏罡放晚晴兩手攀到自己脖子上,縱身將她壓平在那小榻床上,伏身在她唇齒間細細搜掠了一回,抬頭看了片刻,又低頭一下下咬著她的嘴唇,直逗的晚晴笑個不停時,才道:“你須得有個明面上的身份,才能彈壓住人們的口舌,那身份,仍還得往聖人那裡去尋。”
晚晴連忙捉了伏罡往下溜的手道:“快往床上去,這窄巴巴的地方怎能盡興?”
言罷,忽而意會到自己有些太不害臊,又紅著臉笑了起來。隨即身子一空,已經叫伏罡抱著往臥室去了。
次日一早起來自西秀門上入延福宮,那容顏嬌麗的聖人緩了幾日,如今確實顏色比親蠶祭天時好了很多。聖人本不是個慣能與外人熱鬧的人,今日卻難得站在宮門口迎晚晴,遠遠一見便伸出了手問道:“那日可曾嚇壞了夫人?”
晚晴面色尷尬,那敢提嚇,連忙提裙下跪就要行大禮。聖人一個眼色叫兩邊宮婢止了,親自攜著晚晴入殿。聖人在一處鋪著寸長白狐裘的軟榻上相對坐下,晚晴坐在下首一隻繡墩上,宮婢隨即奉上熱漿。聖人遙遙相敬,晚晴見了這漿已是心驚肉跳,卻也不敢不從,端起啜了一唇,隨即抿唇放下。
待放下了漿,她這才又起身,提裙於聖人膝前跪了道:“臣婦大罪,不敢求恕,還要請聖人責罰。”
聖人左右一顧,宮婢們知趣的一溜煙兒退下。她這才欠腰要虛扶,晚晴自然不敢叫聖人受累,忙自己磕過頭起了身,重又坐到那繡墩上。
聖人道:“那日宮中一場鬧事,我亦嚇得好幾日才能緩過勁兒來。皇上憑怒發作了一干人等,我也是起來之後才知道。”
她說完,頓了片刻,忽而卻是一笑,那笑中有些揶揄還有些頑皮,竟叫晚晴無所適從。
聖人笑過了才又道:“那宮皇后,論理該是我的嫂嫂,又喪夫又喪子,在宮中待的時日也比我長的多。我自涼州歸來,開初時因凡事不懂,便要請教她幾句。本來一直宮中事皆是她理,我便也插不進手去。前些日子來太醫診出我有了身孕,前朝言官們一片論調要叫皇上重開大選廣充後宮,納三宮六院八十一御妻。那宮皇后府上幾個妹妹,也是晨省昏定再不差的要到延福宮來請安,倒弄的我頭痛不已。那日趁著一通亂,索性我將她們都打發了,也省得為了見她們,我早晚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