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罡仍是提鞭指著:“這天寬地廣的戈壁灘上,恰是正面交鋒的好地方。明日天氣仍是這樣的好,但從明晚開始就要變天。秋雨綿綿可不是打仗的日子,所以,我們明天一天必得要結束戰爭,叫米禽不但敗戰,還得叫那敗軍們秋雨綿綿中如喪家犬般的逃回去,方能為我肅涼二州百姓出口惡氣。”
晚晴見那些騎兵們漸漸臨近,一個個皆是歪盔斜甲很不成樣,忍不住提鞭指了道:“伏罡,雖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兵事,但你手下這兵也太不成樣了些,衣服都穿不正,帽子都是歪的,如何去打仗?”
伏罡笑中含著讚許:“我的小夫人雖言語謙虛,目光卻很不錯。孫子兵法第六篇講虛實,夫兵象如水,水之形態,避高而趨下。兵之形象,則是避實而擊虛。水因地制流,兵因敵制勝,變化無常,避實就虛,因變而取勝,這這兵中常用之計。”
見晚晴聽的太認真微張的嘴角上口水都要流出來,看眼神便知她雖努力的想要理解,卻一句也沒有聽懂,遂又耐心解釋道:“我們這驍騎營訓練了好幾年卻還沒有拉出來亮過相,而西夏人的鐵浮圖卻是這幾十的中西北一帶戰無不勝的法寶。我今欲要引他的鐵浮圖全騎而出,自然要放些誘餌給米禽。方才我自黑水城出來,他派鐵騎來追,我便派胡成夫率眾驍騎營相迎,自然是叫要佯敗叫他打的丟盔卸甲。他是個好大喜功愛殺戳之人,見我們涼州的騎兵如此不堪,明日必定要帶鐵浮圖來殲,到時候正好一股作氣破了他那浮圖陣,肅涼二州只怕能得多年清淨。”
山下鐵騎集結,白鳳一身銀色亮甲頭上紅纓飄揚,在山下驍騎兵陣前策馬來回穿梭,許是看到晚晴對自己的豔羨,遠遠伸手對著晚晴做了個殺雞的手勢。晚晴叫她逗的噗嗤一笑,十分豔羨的望著白鳳深嘆道:“只恨我此生不能如她一樣。”
伏罡皺眉道:“她有什麼好?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晚晴心道:我還比她小著幾歲了,你都當她是孩子,怎的從來沒有當我是孩子而手下留情過?
每每,她終歸還是在心底裡怨他對自己不夠憐惜,不在意她的身體,在床上總是恨不能折騰死她。
兩人策馬下了山包,眾將齊齊來拜。今日他們也不回營,就在方才伏罡與晚晴並騎而站的山包上搭營設指揮帳與中軍帳。此時既有正事,伏罡便也不再多顧及晚晴,在指揮帳後設一小帳,派兩個親兵在後給她跑腿服侍,自己與遊騎將軍阮剛,驍騎將軍胡成夫並白鳳楊興等人去佈置明日戰事。
此時山下綿延戈壁上處處狼煙騰空,高天上的繁星並都叫那狼煙映失了亮意,天上地下一派暗黛的清明。至下半夜時將士們俱已安歇,晚晴見伏罡仍不回來睡覺,行到指揮帳前也不見他蹤影。她四顧見後面馬匹不能上的孤峰上有一人站著,隱隱黑影便知那是伏罡,遂趁著風氣月色一路爬了上去。
伏罡面祁連而立,回頭見晚晴往上爬著,伸手將她拉了上來,笑問道:“為何不去睡覺?”
晚晴道:“明日就要打仗,你為何不早些睡了養足精神?”
風吹著她的披風呼呼作響,這透暑後秋夜的寒氣凍的她打起了擺子。伏罡仍是尋常那件玄色武官常服,他環手將晚晴裹入自己懷中逆風站著:“戰前夜我總不能眠,因為興奮也因為緊張,這樣一人定一定能清醒頭腦。”
晚晴仰臉道:“禪坐方能入定,你這樣站著如何入定?”
“禪坐不過形式。”伏罡仍是耐心解釋:“心既能定,不拘形式。”
他指了遙遠天際叫月色襯出暗玉光澤的祁連雪線道:“從這個冬天過後,肅涼二州會有連年三個大豐年,豐年無繁賦,民生即得安樂。而黑水城背仗阿玉奇常常侵擾,是我肅涼二州百姓心頭一大患事,明日我必得要殺了米禽才行。等深秋雨季一過,我還要縱深七八百里把整個河西走廊直到嘉峪關的遊牧部落全部掃蕩一遍,要叫他們至少這三年喘不過氣來。”
晚晴叫他說的好奇,吃吃笑道:“我們莊稼人看天象,至多不過看一季。三年的天象只怕老天爺都還沒有定出來,你如何能知?”
她忽而恍然大悟般點頭問道:“難道你也如你爹一般能掐會算?”
伏罡扔晚晴另轉一個方位,指著戈壁灘上的遍地狼煙問道:“你看到什麼?”
晚晴看了許久才道:“營帳,篝火,還有些士兵。”
伏罡道:“我曾拍馬走遍整個河西走廊,每一處山巒每片平原並每一條河流在我心中皆十分清晰,眼前在我看來,何處可排兵佈陣,何處可設中軍帳,何處可伏擊,何處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