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的職責; 對他來說,這世上幾乎沒有什麼難事,唯一值得煩惱的,便是小師弟年紀小小,常年看不見父親,時不時掛著眼淚泡,可憐巴巴的樣子,要他想盡了法子才能哄好。可現在,他的人生,遇到了巨大的難題——
升雲殿中,往日裡通常只有掌門並幾個灑掃童子在,偶爾幾個嫡傳徒弟進門,也不過是在考察功課後匆匆離去,今天不止是生生鬧成了副菜市場模樣,素日整潔無塵的大殿裡都被堆滿了各式文書,在裴掌門的要求下,童子們幫著調整了大殿的佈置,位於正中間的長案,此時已經被清空,大殿左右兩側,各放入了三兩張百年龍蛇木製的長案,配著好幾張椅子,上頭堆疊的,則是早幾日,裴掌門處理到一半的文書,坐在那的,便是掌門這幾年陸續收下的幾個弟子,現在正皺著臉,握筆同文書奮鬥。
“咔嚓,咔嚓。”大殿正中的長案,坐著的是裴掌門,他正皺眉拿著一本修真界入門科普用的少兒讀物,常年冷淡的聲音帶著點溫度,正念著和他並不搭配的志怪故事,他懷裡的則是一個可愛的小童,正捧著幾片金黃酥脆的靈果脆啃食。
何書頂著幾個師弟妹殷殷期盼的眼神,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師傅面前,素來老成持重的他,神色委屈,倒是像個孩子:“師傅,這些賬本實在是太多了……”
就在前幾天,裴鬧春便把何書幾個召喚來大殿,先頭,幾個徒弟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個個繃緊小臉,而後便是被他召喚到身前,開始了基礎算數教學,準確點說,應該是填鴨教學方法,還沒幾天,就灌輸得差不多了,這倒不是裴鬧春利用童工,修真界和凡人界不太一樣,舉個例子,能進攬月宗的,大多很有天賦,年紀小小,就要開始修各色心法、功法,遇到問題,還得度過心魔,智商、學習能力本就高超,否則那些雲裡霧裡的秘籍,誰看得懂?
而後,裴鬧春便把這外門的管事盡數招來,他提出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查賬,事發突然,他們又做不好準備,只得乖乖地盡數上交,不過外門管事們心中其實沒有想象的擔憂——拜託,這些仙人們,連山下靈石和金銀的兌換比例都不曉得,更別說什麼批發零售、送去拍賣之間的差別了,且不說他們查不出來,就算真查出來了,還不能糊弄嗎?
裴鬧春雖沒有專門學過會計,可好歹也做個數學老師、管理過企業、看過報表,這麼粗略一看,一下看出了不少問題,不過這也正常,在未來,做假賬都成為了技術活,研究久了也就精了,這年頭的管事們,常年沒有警惕心,只是粗略平了出入,哪會管漏洞大到這個程度。
不過他沒有自己插手,反倒是把自己帶著的五個徒弟拉了出來,將他們鎖在大殿,由他們查賬——絕沒有壓榨勞動力的意思,這算數、算賬都要從娃娃抓起嘛!
裴鬧春輕聲開口:“這些……”他看了眼,頓了頓,還真挺多,古時的賬本,和現在的不太一樣,“是有點多。”
有戲!何書忽然激動:“師傅,徒弟認為,學算數對修行並無增益。”這倒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他們修行,難道不是為了飛昇嗎?只要變強、再變強就好了,至於什麼外門不聽話?這又有什麼要緊呢?
“你們都這麼覺得嗎?”裴鬧春往邊上一看,另外四個弟子,正目光炯炯地看來,滿臉期盼,“別怕,我不生氣。”
那四個孩子,很一致,互相看了幾眼,在猶豫中重重點頭,算數的學習,倒不是很難,可賬本真的好多。
“原來是這樣。”裴鬧春忽然嘆氣,他頭倚在撐起的手上,一看就挺煩惱。
“父親大人,你怎麼了?”吃得一嘴小碎碎的裴明真忽然反應過來,憂心忡忡地看向了父親,他拍拍自己,卻沒注意,衣服上都被粘到了不少小東西,“孩兒來替你分憂!”這幾天,被父親寵得無憂無慮,倒是忘了自己一開始的志向,他一定要讓父親為他自豪,只是,裴明真的目光移動到師兄們桌上的文書,下意識地抖了抖,算數好像是有點可怕。
“師傅……”何書並幾個師弟忽然自責,師傅在外人面前總是冷漠,不過對他們素來親厚,視如己出,一身絕學從不藏私,他們怎麼就惹得師傅不開心了呢?算數算什麼?師傅對他們恩重如山,難道還比不過算點賬目嗎?
這麼一比,心裡忽然變得堅決。
裴鬧春忽然站起,將裴明真放在椅子上,背影朝向眾人,衣袂飄飄,如下凡謫仙:“你們可知,我們攬月宗是憑什麼成為九門之首?”
“我知道!”二師兄向來活躍,“因為我們宗門實力高超!”
三師兄也插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