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這麼深,崔泫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從始自終都沒有出聲求醫。他的血滴到她的裙子上,暈開一個個小小的花苞。
崔泫的唇顫抖了一下,神情更加惶恐了。
葉青微驚呼一聲。
“對不起。”崔泫小聲道歉。
“……你傷的好重。”她的指尖兒輕輕碰觸他的傷口邊緣,趁機狠狠壓下。
崔泫的臉色肉眼可見更加蒼白。
原來他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太能忍了。
葉青微將手中的匣子開啟,取出一個硃紅色的小瓶,將裡面的白色藥粉倒在他的傷口上。
他的手指痙攣似的收縮一下,仍就一聲不吭。
“應該找郎中來看看,現在我先替你止血,恐怕會留疤的。”葉青微突然停住了手。
若她是妖帝,崔泫便是妖帝的奸臣。她殺人,他遞刀;她放火,他倒油。只要她給他想要的地位和尊嚴,他就能做任何事。他哪裡都好,只是兩隻手掌各有一條橫貫的傷口,傷口的形狀正與現在的傷口一樣。
明明她是想要挑撥崔家三兄弟才故意引人來察看,才會導致崔泫受傷,那上輩子,她若不是此時的葉青微,崔泫又是如何受傷的?
葉青微望著自己的手,低聲道:“留疤就不好看了,等我找找有沒有祛疤的藥。”
崔泫呆呆地望著她,柔聲道:“不要麻煩了,留著也好。”
“咚”的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葉青微轉過頭,發現葉明鑑正盯著二人看,葉青微立刻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葉明鑑的視線掃過崔灝和崔澹,淡淡道:“你們兩個的懲罰已經定下,可有不滿?”
崔灝低下頭道:“學生甘願受罰。”
崔澹一臉不甘願道:“沒有。”
“那接下來便該是這位三郎了,”葉明鑑笑容溫和,“抱歉讓你在府上受了如此重的傷,希望你能在府上稍作停留,我會為你請最好的郎中。”
明明是崔泫的錯誤,葉明鑑非但沒有責怪,還將他當作府上的貴客,崔灝同崔泫都羞愧難當。
崔泫咬著下唇,幾乎將唇咬出血來,他突然雙手撐著地面,狠狠磕了一個頭。
“你這是在做什麼?”葉明鑑一甩麈尾。
“當了樑上君子這麼久,這是我欠老師的,雖然老師不認我這個學生,我卻會將老師當作一輩子的老師。”崔泫雙手撐著地面,眼角的淚滴一滴滴滑下,不一會兒地面就溼了一攤。
葉明鑑閉上眼睛,冷淡道:“三郎何須如此?”
崔泫還要再磕頭,一隻柔滑馨香的手卻擋在了他的額頭前。
崔泫抬頭望去,葉青微搖了搖頭。
“呵,真是青出於藍。”崔澹臉色難看。
“二郎……”崔灝想勸,崔澹卻毫不客氣道:“閉嘴!”
“你們都退下吧。”葉明鑑揮了揮手。
葉青微扶著崔泫起身,他僵硬地像塊木頭。
“我已經命人為你收拾好了房間。”
崔泫看向她,清澈的眼底倒映著她的身影。
——她早就料到了。
葉青微笑容溫暖柔和,像是個普通的小姐姐。
葉青微將他的手掌又上了一遍藥,才讓小廝將他領走。
她一回頭,卻差點撞上了崔灝的胸膛,崔灝虛扶她一把,低聲道:“多謝阿軟,以後有用的上的地方盡請吩咐。”
葉青微歪歪頭,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明明是被她坑了,卻還道謝承諾,葉青微都快將肚子笑抽筋兒了。
崔灝走後,葉青微還停留在原地。
“你還不走嗎?”
崔澹磨磨蹭蹭地從花枝後走出,花影浮動在他精緻的眉眼間,他仰著下巴道:“我只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背叛了我。”
葉青微的眼神饒有興味,她突然伸手要去捧他的臉,他躲開;她又伸手,他再次躲開,動作卻稍顯遲疑;她再次一次伸手,他晃了晃,卻沒有躲開。
葉青微勾起嘴角,馴養一隻貓咪自然要讓他熟悉你的味道,再一步步靠近,他終究會潰敗在主人高超的順毛技巧下。
她的手掌一寸寸撫摸著他的臉頰,觸碰著他的睫毛,就像是蝴蝶將每一根花柱都吻過。
風拂過花瓣,他的睫毛顫了一下。
崔澹垂著眸,惡聲惡氣地抱怨:“你到底還要摸多久?”
月光下,她的笑靨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