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隔了一道木門,剛才天家母子的爭吵裡面聽得一清二楚。太醫院院首的額頭上都是冷汗,勉強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來,起身道:“回皇上的話,賢妃娘娘……飲食不當,怕是食用了不潔之物,幸而份量並不算很大,臣已經給她催吐了,修養幾日即可。”
他當然不可能說人是在宮中中毒了,否則腥風血雨一死能死一大片,只能輕描淡寫,推脫到飲食問題上,表示可能是膳房呈上的食物不對口。
福臨皺了一下眉頭,對這個答案十分不滿意,側身去看床邊跪了一地的宮女,冷冷道:“你們是怎麼伺候娘娘的?”
他就算自己不想見董鄂氏,可又不想別人也跟著給董鄂氏甩臉色看,若是孝莊也就罷了,偏偏還是這等最低等的奴才們,福臨深覺惱怒,他再看看床上躺著的董鄂氏慘白的俏臉,覺得這才幾日不見,人竟然消瘦成這樣了,一定是受了下人磋磨。
跪在最前面的貼身宮女滿臉都是淚,泣道:“非是奴婢們伺候得不盡心……而是……皇上這麼多日沒有來看過我們娘娘……膳房那邊,難免有些輕慢……送上來的飯菜不是涼的就是不適口的……”
她說完後悄悄看了一眼福臨的表情,抬手拭淚道:“今日倒是上了娘娘最愛吃的圓蔥炒木耳,可是娘娘也一如既往地沒有胃口,少動了幾筷子,飯壓根就沒碰……沒成想……”
福臨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床邊的小几上,臉上殺意一閃即逝:“放肆!”其實圓蔥炒木耳,不是董鄂氏最喜歡吃的,而是他喜歡吃的,福臨一聽後越發覺得心酸難忍。
想到董鄂氏也是沒有胃口才沒吃太多,否則此時怕已經天人兩隔,心中一陣慶幸後怕,側頭看看還在昏迷的董鄂氏,拉住她的手,一下子掉下淚來:“朕本來說,日後再也沒人敢輕看你一分,倒讓你在宮中被人害了去,朕……”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吩咐太醫好生照顧她,又罰了幾個帶頭磋磨董鄂氏的宮女太監,怒氣沖天地推門出來。
孝莊正站在小院子裡沉思,見他走出來,迎上前去張了張嘴。福臨不耐煩地一抬手,口氣略衝道:“皇額娘還是好生回去歇著吧,如今天氣轉涼了,要是您再染了風寒,兒臣可擔待不起。”
他這是在反諷孝莊前幾個月數次裝病一事,福臨說完不等孝莊反應,加快腳步幾乎小跑著離開了。
孝莊自他走後,面無表情注視著承乾宮屋頂的瓦片,沉默了良久。
她帶來的人悄無聲息地列隊在她身後站著,蘇麻喇姑走回來輕聲道:“娘娘,外面風大,奴婢伺候您回坤寧宮吧?”
孝莊深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哀家為了他謀劃了這麼多,竟然還比不過那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鬼把戲?”
前幾日福臨厭棄董鄂氏時,跟孝莊的關係前所未有的親近,孝莊好歹也算有些心理安慰。沒成想董鄂氏略施手段,就這麼把人給拽了回去,福臨竟然徹底懷疑到她的頭上了,饒是以孝莊的心智,想起來也止不住地心寒。
忙活了大半輩子,養了這麼一個兒子,圖的是什麼呢?她忍不住自嘲道:“換了哀家臥病在床,也沒見他著急成這樣啊?”
這句話自然沒有人敢接,孝莊也沒打算讓人接,轉身直接就回宮了。
————————————————————————————————————————
博果爾當天就被宣召到了乾清宮,根據時間推斷,理當是福臨去看過董鄂氏後,就火急火燎地讓吳良輔去叫他了。
說句實在話,自從他們小半年前因為董鄂氏的問題吵翻後,除了在八旗議政會的例行議事外,博果爾就再也沒有跟福臨私底下見過面。
這次再見,明顯福臨感覺到怪怪的很不自在,看著他沉默了半天,才低聲道:“這事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爺知道得多了,傻了才會告訴你。博果爾露出點冷笑嘲諷之意,輕聲道:“皇兄說笑了,臣弟什麼都不知道。”
福臨被他這麼一說,頗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不耐煩道:“朕沒時間跟你說笑,朕就問你了,她……她跟嶽樂,是不是當真有問題?”
他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能懷疑到嶽樂頭上,還是因為當時在博果爾府上的所見所聞,此時再回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福臨倒覺得有些不對了。
博果爾翻白眼道:“怎麼,臣弟還以為皇兄早就知道了呢,怎麼到了現在反倒不肯相信了?”
其實福臨一向都是這種尿性的,看到董鄂氏臥病在床的慘樣,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