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點,你還是不得不與她為敵。你可以為她犧牲一次兩次,卻不能做到永久的犧牲。”
她一步步靠近,目光裡漾出迷濛的水霧。
“我是背棄了家族背棄了父兄,因為那樣,我就不再是你的敵人了。”
雲裔目光湧上壞滅的光澤。
“我敢於拋棄一切背水一戰,你能麼?你不可以。你放不下,你放不下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你放不下你母后的遺言,可你依舊在掙扎,在自欺欺人。即便與她是敵對的雙方,也不想與她正面交戰,所以你隻身來了這玉倫關。這裡有西秦的大軍,有東越的將軍,唯獨沒有她。你可以麻木的欺騙自己,你不是她的敵人,你沒有傷害她。對嗎?”、
最後兩個字,彷彿擊中靈魂深淵的匕首,刺得明月軒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薄薄的黑紗掩蓋下,無人看見他微微有些蒼白的面色。
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褪去了天真良善,她臉上的笑容不再單純俏皮,而是如茶靡花那樣美麗而毒液滲人。
她說的每個字,就如同尖刀一般,寸寸刺中他的心臟。
他以為那些被時光癒合的傷口已經不會再痛,他以為他已經麻木。然而她不過輕輕巧巧的幾句話,便將那些傷口重新撕裂,再滲透出新鮮的血液。
疼痛,更甚以往。
他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再收緊。
雲依在笑,笑得很得意,也很蒼涼。
如此這樣剖析他的心,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又何嘗不是自我折磨?
只是,那種痛她一個人承受了太久太久。她要他和她一起承受。
她為他背棄家國背棄父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身體上的折磨和內心的愧疚自責已經摺磨得她無以復加的痛。憑什麼他可以這樣雲淡風輕?憑什麼他可以這樣無視她?
憑什麼?
得不到他的愛,那就讓他恨。恨不得,那就讓他痛,讓他體驗這三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體驗著的痛苦和折磨。
“痛麼?”
她輕輕道:“是不是痛不欲生?”
她又輕笑,眼神卻無盡蒼涼。
“那你可知,我這幾年有多痛?”
明月軒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一眼。
指甲掐著手心,雲依痛不可遏,臉上卻依舊在笑。
“你如今都不敢以正面目示人了麼?你在害怕什麼?或者你還在期待什麼?”
她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快速動手,意欲摘他頭上的斗笠。
明月軒看似沒有動,身形卻已剎那飄遠。
雲依動作不便,本相隔很遠的距離不過眨眼就近在眼前。
千里渡?
明月軒隱在斗笠下的眸光微深,沒想到短短三年她竟有如此成就。
看來洛水兮為了培養她,的確花費了不少精力。
雲依剛才明明受了重傷,但不過那麼一小會兒,似乎已經不足掛齒,她招式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沓或者受制,一點也不像剛才才受過傷的人。
明月軒眯了眯眼,似想到了什麼,眼底劃過一絲驚異,而後瞭然。
難怪雲墨屢次放過她,原來如此。
他沒心思與她多做糾纏,招式越發凌厲,快得眼花繚亂,讓她防不勝防。
忽然一個虛空,她閃躲不及,再次被他掌風震退。
雲依不退反進,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看起來似乎要抱住他。
明月軒下意識後退閃躲,不想讓她靠近。她卻凌空一個旋轉,一隻手與他過招,另一隻手迅速的去揭他頭上的斗笠。
他發現了她的目的,眼神一沉,殺心已起。然而已經來不及,指尖白光溢位,破空的撕裂聲響徹耳邊,震碎她的眸光,甚至凌厲的掌風靠近都未曾來得急閃躲。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而痛楚的看著他。
忽然旁側一股綿柔的真力輕飄飄而來,將她帶了出去。
砰——
掌風抨擊地面響起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雲依好不容易支撐著抬起頭來,抬頭的時候已不見了明月軒的蹤跡。
她怔怔的趴在地上,以半抬頭的姿勢,望著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半晌,眼淚湧出了眼眶。
她顫抖著,輕輕哭泣起來。
輕輕的腳步聲靠近,淡漠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他自己都不愛惜自己,你為他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