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子眸色微震,洛水兮又笑了,笑得清淺而寧靜,又彷彿有某種了悟自信的光澤流淌其中。
“你看得見這世間一切愛恩恩怨,命裡輪迴,卻獨獨認不清自己於這塵世不過滄海一粟而已。”她一揮袖眸光清冷如霜月,神色淡然而聲音冷靜,“就如透過我懷中這個孩子,他現在在我手中,你說他到底該生還是該死?”
天機子眯了眯眼,半晌嘆息道:“果然是你。”
沉默多時的雲墨忽然身形一閃來到他身邊,“當真是她?”
兩人的聲音都很輕,兩旁的百姓都沒聽見,只是看見這兩人原本從容不迫的神色似裂開的一條縫隙,隱著無盡幽暗和深邃。
洛水兮又笑了,眼神盪出幾分妖冶的光。
“你便是看透我真身又如何?一切事已成定局,縱然你有翻雲覆雨手,也斷然不可更改。”她輕笑一聲,“本座很想知道,一個無所不知的世外高人,和無所不能的雲太子,能否破此生死劫難。”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她忽然伸手一拋,懷中嬰孩兒立即飛向雲墨。
“別接。”
天機子輕喝一聲要去拉住雲墨,洛水兮卻已經如幻影般飄到他面前,與此同時花轎裡折射出一縷淡淡白霧,將那嬰兒環繞。不過須臾,那孩子的容顏立即改變,且已經毫無聲息。
街上的百姓還未從這陡然的變故回過神來,便看見那孩子臉色迅速變黑,然後開始冒著黑氣,像霧一般籠罩著雲墨的臉。
“雲墨!”
鳳君華聲音焦急而微怒,想要衝出來,卻發現這轎子周圍不知何時已經佈下結界,她一時之間根本無法開啟。
變故只在一瞬間,百姓都驚嚇住了,回過神來以後就開始四處逃竄,驚叫四起。
雲墨淡定站在原地,那孩子在他手中已經徹底變為一團黑霧,並且散發著一種十分刺鼻的味道。屬於腐朽的,陰森的,地獄之氣。
他手心醞釀出光芒萬丈,將那黑色的一團徹底籠罩,只見封閉的圓球內,那原本死了的嬰孩兒破出靈魂,腐爛的肉體也不斷散發出黑色的煙霧,再慢慢幻化一團團黑雲,像幽靈一樣睜著碧綠色的眼睛,陰森駭人。
這是陰靈。
集世間所有怨靈陰邪之物,再用以死後不久的嬰兒屍體作為媒介,一旦被打碎,那些冤魂便化為黑色的毒氣開始飄散,即便是絕世高手,也會受其毒害,輕則武功全失四肢癱瘓,重則性命不保。是以剛才天機子才阻止雲墨去接那孩子,想來是早就看透。可如果他不接,洛水兮一樣會將這嬰兒打碎,到時候全帝都的百姓都會被侵蝕,而且還會流傳,感染,所有人都會死。
洛水兮的目的很簡單,要麼雲墨死,要麼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全帝都百姓死。
這些冤魂全是從驚魂書和屍骨圖裡面取出來的,唯一克制之法,便是奔喪超度。然而今日乃喜慶之日,婚禮豈能變為喪禮?
所以這是洛水兮的計中計。
即便雲墨有所準備不會實在陰靈之下,也能保那些百姓不死,但他也無法破解這些陰靈,只得暫時封印。而這些陰靈不滅,便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發。雲墨可以拿自己的命賭,卻不能拿東越所有百姓的命來賭。他若想一勞永逸,今日這婚禮就得變成葬禮。大喜之日變為大喪,無論哪個時代,都是天大的忌諱。一旦他那樣做了,這輩子都別想和鳳君華大婚。
這是洛水兮出關的第一步,她說過,她要在雲墨心底種下一根刺,一根永遠也無法拔出的刺。
死算什麼?
她要的是他生不如死,她要他嘗一嘗她曾經承受的那些焚心裂骨之痛。
洛水兮一邊和天機子過招,一邊輕輕而笑,眼神裡流光盪漾自信滿滿。
天機子突然嘆息一聲,“即便你報了仇,又能如何?”
洛水兮竟然呆了一呆,下一瞬周圍氣息一冷,她被困住。眸光頓時一冷,“堂堂世外高人,竟也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也不怕貽笑大方。”
天機子身形閃動早已經掠了出去,眼神淡淡而清雅。
“你怨氣太重,早晚會自受其報魂靈不保,永墮無間地獄。”
“那又如何?”
她執行著梵天神功與自身元力,眼神冷如冰雪。
“你們不是倡導什麼世間公理麼?你們不是口口聲聲為天下蒼生仁義道德嗎?難道我就不是天下蒼生中的一員?我本無辜,不過就是因為懷璧其罪才落得險些魂飛魄散的下場,這對我就公平?蒼天無眼,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