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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的人都坐在顧老夫人的堂屋裡,只是沒怎麼說話,只有顧家瑞無憂無慮地在榻上爬來爬去。他平日裡被千嬌萬寵,吃得肥嘟嘟的,就像一團雪球在榻上滾啊滾啊。畢竟是長孫獨苗,顧老夫人見著他就歡喜,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不停地逗他。
其實秦蘿進門的時候,老夫人就不太願意。但想著年輕姑娘好生養,能儘快給顧家延續香火最好,不能的話就立刻休了。也是秦蘿自己爭氣,跟顧居敬圓房沒多久,就生下了顧家瑞,顧家總算後繼有人。現在老夫人看見她,便覺得順眼多了。
侍女小跑進來,在老夫人耳邊說了兩句,老夫人點了點頭。老五居然親自抱那丫頭下馬車?看來不是隨便找個人來忽悠她的了。
“老五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顧老夫人一邊逗弄孫子,一邊問顧居敬,“早知道他自己有看中的女子,我就不用這麼費盡周折。”
她之所以逼著顧行簡娶妻,是那日去佛寺吃齋的時候,被同行的忠義伯夫人拉去算命的攤上,偷偷給顧行簡算了一卦。怎知道算出了兇卦,說他命裡有個劫數,只有儘快娶妻才能渡過去。
她十分信命。自從顧行簡被抱去大相國寺養活之後,她就對命數這個東西深信不疑。她自然不會把算出了兇卦的事情告訴家裡人,只讓忠義伯夫人張羅著選了些家世好的姑娘,送去給顧行簡挑,逼著他儘早娶親。
“老二,我問你那姑娘家裡是做什麼的,你為何不肯說?”顧老夫人看向顧居敬,狐疑地問道。
顧居敬覺得有點頭疼。當初秦蘿的出身,老夫人就百般看不上。秦蘿家裡是做小本生意的,往上數幾代都沒出個做官的,對顧家來說根本都不夠看的。但顧居敬本身沒有功名在身,最多也只算富甲一方,跟她之間不算差距懸殊。
可顧行簡不一樣。顧行簡是堂堂的宰相,顧家的門臉。都城裡頭那麼多女子對他趨之如騖,願意給他做妻,他卻偏偏挑了個商戶女。
顧居敬自己是覺得沒什麼,夏初嵐人品樣貌性格哪樣比那些貴女差了?但老人家未必這麼想。對親孃他是沒辦法的,還是交給阿弟自己解決吧。
“一會兒人來了,您自己問不就好了?” 他說道。
顧素蘭的手指剛染了蔻丹,不想自己剝金橘,便仔細挑了個遞給身邊的侍女,懶懶地說道:“阿兄既然早就知道,還瞞了我跟娘這麼久,別是這姑娘有什麼問題吧?”
顧居敬看了她一眼:“吃你的橘子,別多嘴。”他就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作為唯一的長兄,自然都十分疼愛,希望家裡和和睦睦的。
顧素蘭跟顧行簡不對付,但顧居敬白養了她這麼多年,無怨無悔,她心中感激,還是不敢頂撞的,只撇了撇嘴,拿過侍女剝好的橘子瓣放進嘴裡。
顧居敬聽到人已經入府了,但半天不見人影,便叫崇義去接一下。
顧家有個很大的園圃,要穿過這個園圃才能走到顧老夫人的住處。這園圃樹木茂密,兼有湖泊,花草繁盛,風景十分秀麗。顧行簡和夏初嵐走在花園裡,起初夏初嵐還不覺得什麼,看看沿途的景色,直到發現好像又走回了一座曾經經過的假山,不由地小聲提醒道:“這裡我們是不是走過了?”
顧行簡停下來,凝眉看了看四周,神態專注。
夏初嵐忍不住想笑。他在紹興的時候,第一次是在院子裡迷路了。第二次從他住的地方走到夏家花費了半日。想必顧家是不常來,所以便迷路了。難怪相府那麼大,岔路卻很少。
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認路呢?
崇明早就知道是這樣,但因為夏初嵐在場,怕失了相爺的顏面,不敢點破。剛才路上他本來想抓個下人帶路,但大概攝於宰相的威勢,無人敢上前。這下週圍別說人了,連只鳥兒都沒有。
顧行簡抬手按了按額頭,他嫌少有窘迫的時候。
“這裡風景挺好的,慢慢走也沒關係。”夏初嵐輕聲安慰道。她只是怕老夫人等久了,有些失禮。
顧行簡看著她,內心不由地柔軟。除了身邊親近的人以外,他在外人面前永遠強大鎮定,完美沒有破綻。其實他並不是神,有擅長的也有不擅長的。只不過當這個不足被人如此小心呵護的時候,他竟有種孩童般的喜悅。
這個時候崇義找了過來,先對顧行簡行禮,然後面色如常地說道:“相爺,老夫人等不及要見您,要小的出來接。請跟小的往這邊走。”
有崇義帶路,他們很快就走到了顧老夫人的住處。大抵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