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次接到爹孃的信,卻是爹孃替他退婚的訊息。信裡道賀家二房賀燕紅不守婦道與人私通,他娘還說這樣的人家出來的姑娘都是一樣的下賤一樣的不要臉,他們周家絕對不能娶這樣的媳婦。
周秉懷那麼喜歡他的小姑娘,接到這信的時候,只覺心口一疼,吐了一口鮮血。
他擔心他的小姑娘,他迫切的想回去,然而舅舅們顯然接到了母親的信,將他攔在了家中。在擔憂和焦急中,周秉懷竟一病不起。
這一養病便是幾個月,待好了些,他便堅持要回去,甚至他說服了爹孃,回去重新去賀家提親。
到了江蘇的時候他突然接到賀燕紅的信,道是賀婉瑜已經與城東屠戶定了親事,而且婚期都已定好。
周秉懷是不相信的,他和他的小姑娘幾年的感情,一起長大的情分,他不信賀婉瑜能拋下他與其他人定親。
然而現實是那麼殘忍,他艱難的回了清河,在街上便瞧見了他的小姑娘與一相貌堂堂的男人走在一處,兩人有說有笑關係頗為親密。
周秉懷只覺心疼的更厲害,他顫抖的開口,“婉瑜,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的小姑娘轉過頭來,臉上還掛著他從未見過的笑容,只是那表情有疑惑和不解,但接著她又冷著臉道,“不要再跟著我了。”
聲音是那麼的陌生,周秉懷心疼的厲害,頭昏昏沉沉的整個人便倒下了。
再醒來他已經在家中了,圍著他的父母,還有站在一旁的賀婉瑜與那陌生男子。
母親歇斯底里的攀扯讓他頭疼不已,直到兩人離去,周秉懷都難以置信。
母親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說著賀婉瑜如何不守婦道,如何的沒良心,可他只想問一句:已經退婚了,難不成讓人守著一輩子?
端午節,鬼使神差周秉懷去了芙蓉園,卻不料竟碰上賀婉瑜和那屠戶,他開口要與賀婉瑜相談。
等到了最後周秉懷越來越懷疑,這是他的小姑娘嗎?為什麼一年的功夫差別那麼大?
早些時候在江南的時候他偶然間聽到一位高僧說過靈魂轉換之事,莫不是他的小姑娘就遭遇了這樣的事?
其實以前他是不信的,可懷疑的種子種下就越來越濃烈,他試探幾番,到最後心都涼了。
這不是他的小姑娘。
但這樣的事任誰說都不會承認,他心痛之餘又有些慶幸,這不是他的小姑娘,那麼他和小姑娘的輕易便不會作假。只是他的小姑娘去了別的地方罷了。
兩人經此一別,周秉懷一直到了三四年後才又再次相遇,彼時他依然孤身一人,而賀婉瑜已經成了三個孩子的娘。而且兩家因緣際會有了合作,可他的心卻再也沒有年少時的感覺了。
因為他知道,這個賀婉瑜不是他的賀婉瑜,他只盼著有機會能再次見到他的小姑娘。
周秉懷死時已經七十八了,一直到死都未娶妻,他娘死時唯一的遺憾便是他終身未娶,連個身邊人都沒有,更何況是養老送終的人了。
好在侄子是厚道人,在他晚年的時候妥帖的照顧他。
可不知怎麼的,到了七十多歲的時候他每晚都會做夢,夢裡他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那裡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其他都與他所處的時代大相徑庭。
若是一晚兩晚他也只認為是癔症了,可一連幾年都在做著相似的夢。
夢裡來來往往的人,他有意識的尋找他遺失的小姑娘,終於有一次在夢裡他瞧見了他的小姑娘。
他的賀婉瑜啊,留著一頭長髮,只是長髮染成了栗色,燙成了波浪卷,好看極了,唯一與記憶中相似的就是那臉上溫溫柔柔的笑容了,明明那張揚的頭髮與她性格是那麼不相符,可又出奇的好看。
夢醒後他再也忘不了,他每日每日都貪戀著夢境,可再次入夢的時候再也沒有了奇怪的建築和奇怪的人,就連他的小姑娘也不再出現。
周秉懷慌了,他是那麼的想他的小姑娘。
自此周秉懷突然就不想活了,他想他死了或許就能見到他的小姑娘了。
周秉懷說是壽終正寢倒不如說是自己活活把自己餓死的,他就是不想活了,可侄子又孝順,他不吃不喝,終於死了。
死後他看著侄子將他安葬,然後自己如同一縷煙飄啊飄飄啊飄,然後終於看見了在夢裡看到過的建築還有那些鐵盒子以及那些穿著怪異的人。
“醒了醒了。”
周秉懷最終停留在一座白色建築裡,睜開眼便看見一群人圍著他,看見他睜眼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