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謹深不吝惜地進一步點明瞭:“沐元瑜不是雙胎,從來,就只有她一個。”
刀大舅:“……”
咚,咔。
一個深褐瑩潤的鐵核桃從他蒲扇般的大掌裡滑落,跌在地上,又彈跳了一下,發出了輕重不一的兩聲響動。
鐵核桃蹦跳著滾落到了朱謹深的腳邊,他俯了身撿起,站起交還給刀大舅,見他愣著不接,輕輕放在了他身邊的几案上。
“你——”刀大舅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他的玄色衣袖,眼睛快瞪得快有兩隻鐵核桃大,“你說的是真的?!”
“如此子嗣大事,豈是我空口所能編造,舅舅如有不信疑慮處,可去滇寧王府詢問。”
刀大舅凌亂中,感覺手裡握著個東西,滿腔的震驚之意要尋個出口,下意識握拳一捏——
喀嚓。
他盤了幾個月的另一個鐵核桃成了碎核桃,碎渣沾了他一手。
“他孃的!”
他滿臉晦氣地甩著手,往外嚷道:“老大呢?去廚房給老子再拿個核桃過來!”
刀表哥聽到聲音,從庭下走過來,探頭進來望:“阿爹,你又把核桃捏碎了?就沒哪個在您老人家手裡能囫圇過半年的——”
“老子指使你跑個腿,你哪來這麼多廢話?”刀大舅怒道,“我看就是你有心敷衍,總挑不結實的來,才這麼一捏就碎!”
“再結實的也禁不住您有意捏它啊,我看人家玩起來可細緻了——”刀表哥嘀嘀咕咕地跑了。
“小兔崽子,還敢頂嘴!”
刀大舅跺跺腳,不過被這一打岔,他總算是消化掉了朱謹深傳遞給他的資訊。
他是覺得這事荒唐離譜得不可置信,可再一想到滇寧王,他就篤定了——是那老小子能幹出來的!
然後他就冷靜了下來:“你現在想怎麼樣?借兵,我借了你,你能將此事保密?我憑什麼相信你?——二殿下,下官是個粗人,說話沒你們那麼多講究,但說的都是實在話,不會同人玩虛的。”
朱謹深安然坐了回去:“舅舅不要誤會——”
刀大舅現在聽見他喊“舅舅”簡直肝顫,這小白臉果然不懷好意,跟他那倒黴妹婿似的,都一肚子壞水。
他也不想囉嗦了,直接拍案道:“一萬兵是不是?行!老——下官借給你!”
朱謹深微微笑了下,道:“一萬是先前的開價,我以為,兩萬方為最好。”
這是坐地起價!
刀大舅臉黑了,為了壓制情緒,忍不住把几案上倖存的那個核桃重新摸到了手裡,嘩啦啦轉著——這單獨一個轉得很不得勁,他扭頭往外望了一眼,氣得罵道:“叫他去廚房拿個核桃,又不是去樹上現摘,怎麼跟掉到鍋裡了一樣,一去就沒影了!”
朱謹深笑道:“您誤會了,我當真沒有惡意——舅舅可知道寧寧?”
刀大舅甚是牙酸地點頭。他有心想阻止朱謹深這麼持續稱呼他,但又怕如此顯得太不給他面子,萬一朱謹深覺得他不識抬舉,為了報復再問他要三萬兵怎麼辦?
這是把他的全部家底都要走了,他萬捨不得。
真細追究起來,滇寧王乾的事,跟他可沒那麼大幹系,拋一萬兵堵堵朝廷的嘴,買個平安還行,再多就不值當了。
他心下給自己劃了底線,自覺主意已定,那股焦躁之意就沒那麼強烈了——
“寧寧是我的孩子。”朱謹深表情溫和地告訴他,“長子。”
刀大舅:“……”
喀嚓。
剩下的一個核桃也沒保住,又碎了。比第一個碎得還徹底。
他表情停滯著,刀表哥於這時跑進來,把一個新的核桃遞給他:“阿爹。”
刀大舅接過來,呆了片刻:“——怎麼就一個?”
刀表哥奇怪地道:“阿爹就吩咐我拿一個啊。”他低頭一看,明白了,搖搖頭,“唉。”
趕在刀大舅噴火之前,連忙跑走繼續去拿。
刀大舅這回其實沒準備生氣,他把手上的碎屑抖抖,湊合著盤起新核桃來。
盤著盤著,他雄壯的胸脯漸漸挺了起來。
“嘿,原來都是自家人啊!”
他這回的口氣一下子親熱了起來,哈哈哈笑道,“殿下不早說,嚇得我一腦門子汗!”
朱謹深也不點破他,只是配合笑著喝了口茶。
刀大舅見了,也覺得口渴,咕咚咕咚跟著灌完一杯,心裡同時轉悠著,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