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還未完全長成, 卻也如長在馬背上一般不知疲倦。
跟這麼一撥人同行,他還有什麼臉叫苦,只有默默自己咬牙忍受著,等進入古樸的城門,又行了小半個時辰後終於見到滇寧王府那座廣闊門第時,他一激動,心情一放鬆,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旁邊的刀三撈了他一把,熟門熟路地向門房上的小廝喝道:“還不快進去稟報,世子回來了,哦,還有欽差!”
他們一行本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過來,趕不上再讓人提前來報信,小廝並不知有這一出,直瞪著眼:“——啊?世子?欽差?哦!”
連滾帶爬地進去了。
剩下的回了神,不管那欽差哪冒出來的,自家的世子總錯不了,都忙上來圍擁牽馬,七嘴八舌地問候。
進了府門,護衛們散去,沐元瑜領著丫頭和阮雲平往裡走,一路不由左右打量。算來走了已有大半年,這時間不長不短,府裡基本沒有什麼變化,但可能是她心境上的差別,滿眼明明是熟悉風物,卻無端生出了些說不出的陌生。
似是隔了一層。
她沒有走多遠,滇寧王自正道迎面而來。
形容倉促。
沐元瑜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相逢的這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的陌生感是從何而來的了。
去年之前,無論她與滇寧王生出過多少芥蒂,父女總是同住一府,便是滇寧王迴避著她,不能全然不與她相見,滇寧王偶爾也有迴轉待她好的時候,情分消去五分,又增回來兩分,她無論心冷過多少回,總無法將這親情徹底剪斷,再淡薄,她還是留戀。
然而她離開了滇寧王府,從此只有消,沒有增。
滇寧王也在看著她。
這個孩子離開這麼長時間,瘦了,但是也高了,人看著明顯往上抽了一小截,看來在外面長得不錯。
將這麼個假兒子丟到皇帝眼皮子底下,他真是日日提心吊膽,有了真兒子後,這種不安感更加劇起來,萬一一個不慎,她在京裡露了餡,他苦心經營的這份基業全要化為烏有,再得十個兒子抵不過這一個假的破壞力強。
所以他逢著機會,趕緊要把她弄回來。
然而這孩子安心要和他作對到底。
她回是回來了,居然是一搭一。
滇寧王簡直不知她怎麼有本事說動皇帝的——他絕不相信只是巧合,這麼短的時間,欽差那麼容易得的嗎?也把皇帝看得太不值錢了。
阮雲平小心地收斂著眼神,只把眼珠往左右不停轉動——這父子倆什麼情況?久別重逢,居然是相顧無言?
他心裡小本本默記下一條:沐王爺父子關係不佳。
跑這麼遠做這個使臣,大腿皮都磨破了兩層,不能唸完篇悼文就回去罷。
那他也太虧了。
沐元瑜沒有無言多久,很快跪下行禮。
當著使臣,滇寧王便有質問也不好出口,只能叫她起來:“好了,去見你母妃去。這一身塵土,也洗一洗,不用急著到前頭來。”
頓了頓,補了一句:“你還沒見過你弟弟,他就養在榮正堂裡。”
沐元瑜低低應了一句:“是。”
滇寧王乾站片刻自覺無味,遂安排人領阮雲平洗塵休息去。
沐元瑜則往後院走。
應付完了滇寧王這一茬,她的腳步一下急迫輕快起來,周身顛簸到快散架的骨頭都不覺得痠痛了,剛才的消極情緒也不見了,歸心似箭地往榮正堂跑。
滇寧王妃人在後院,接信遲了些,但也沒按捺住在屋裡等她,直迎到了穿堂門外,見著她的瞬間淚光點點:“瑜兒!”
滇寧王妃性情剛硬,一向少見淚滴,沐元瑜當即眼圈也紅了:“母妃,我回來了。”
她在這裡終於找回了家的感覺,遊子還家,她搶上去要行禮,滇寧王妃拽著她的胳膊不許,張嬤嬤年紀大了,腿腳不大利落,有點喘氣地從後面攆上來,勸道:“世子別掙了,看你這一張小臉累的,都黃黃的了,快進去歇息歇息。這風口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方解勸住。
滇寧王妃有許多話想說,要埋怨女兒怎麼還是回來了,看她的奔波模樣,又沒捨得,緊著叫人抬水去恆星院,安排她先沐浴換衣。
一通忙活完,沐元瑜收拾乾淨,重新回到了榮正堂裡。
滇寧王妃那一句話終於迸出來了:“瑜兒,我讓你送了信與你,你怎麼回來了?”
沐元瑜解釋了一下,聽得滇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