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的樣子,他出問題的只是智力上的遲緩,小時候他應該還是個挺可愛的幼兒。所以先繼後有這個天真的盼望。
但他是皇帝的嫡長子,哪怕不過一歲多,他的身份也貴重無比,他身上的任何問題都是拖不得的。
“大哥的奶孃們也很害怕,大哥在她們手裡養成這樣,她們比我母后所要承擔的責任更重,沒有人能逃得過皇爺的怒火。她們配合了我母后,先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但這時間不長,因為所要承受的壓力太大了。就算皇爺初為人父,不懂這些,定期來請平安脈的太醫就是壓在頭頂的一塊大石,所以不過三個多月後,就有一個奶孃承受不住,跟皇爺首告了一切。”
沐元瑜心內嘆息。這可糟了,若發現的第一時刻就稟告皇帝,或者即使拖延了,也不要把這一段告訴皇帝,那皇帝或許只是震驚傷怒,不至於多想。
但這個奶孃被壓垮了,居然全招了。
這就完了。
先繼後其實等於是被朱謹治身邊的這些人坑了,拖一拖這個主意到底是先繼後本人的,還是她被誘導之後說出來的,恐怕都是未知數,她要不拖,朱謹治的事根本怪不到她頭上。服侍朱謹治的這些人不敢跟皇帝坦白,欺負先繼後才進宮,摸不清宮內情況,推出了她頂缸。
屋裡十分安靜,只有朱謹深沒什麼情緒的清冷聲音響著:“皇爺不能接受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長子居然可能是個傻子,跟母后大吵了一架,把母后宮裡的人全部提走審問,母后受了驚嚇——”
沐元瑜不忍地打斷了他:“殿下,別說了,我都明白了。”
先繼後因此驚悸難產而亡,留下一個先天體弱的孩子。
這是一筆很難確切算清楚誰對誰錯的賬。
先繼後處事不夠明白果斷,皇帝過於衝動莽撞。
但要說大錯,兩人又都算不上——先繼後只是膽怯,而皇帝再憤怒疑心,不至於到要害死懷孕妻子的地步,他只是怒火上頭,沒考慮到那麼多。
只是對朱謹深來說,他是全然無辜的,他的體弱,他母親的逝世,全都拜皇帝所賜。所以皇帝會覺得兒子恨他。
沐元瑜現在再回想起來朱謹深為什麼總和皇帝彆著一股勁就覺恍然了。
朱謹深看她的表情已知她在想什麼,道:“我確實恨過皇爺,不但皇爺,大哥我都恨過。我母后宮中的人在那一場動盪中幾乎損失殆盡,查成這樣,也沒查出我母后的問題。當時的太醫令同時日夜守了大哥一個月,最終確定他不是為人所害,就是在孃胎裡憋久了,才憋出了不好。”
所以先繼後就是倒黴躺槍了。
沐元瑜不知該對這段往事說什麼好。這不是三兩句輕淺安慰能帶過去的傷痛,這種痛,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最知道,而朱謹深悲劇的是,他身上還有著當年的遺毒,每病倒一次,就是在提醒他一次。
或者,同時也是在提醒皇帝。所以他剛才的反應那麼大,乃至認為朱謹深在報復他。
朱謹深正好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不出聲,不把氣氛往悲愴裡帶,他才有興致繼續說下去。
他甚至還勾了下嘴角,露出個有點嘲諷的笑容:“我小時候和大哥一處養,皇爺很要面子,既不能忍受外界知道大哥是個傻子,也怕我知道他為此坑了我和我母后,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能見到的人很少。”
“但我仍然很早就知道了皇爺不願意我知道的事,你猜為什麼?”
沐元瑜道:“是沈皇后的手筆?”
皇帝五年換三個皇后,再拿朱謹深長到能聽閒話能知事的年紀做個參照,她那時肯定已經入主坤寧宮了。
“不知道。”朱謹深卻道,“我午睡時,兩個人在我窗子外面說的,後來因為我打了大哥,事情爆出來,那兩個人都被處置了,沒審出來主使,不知是無意,還是受了人指使。”
沐元瑜的關注點頓時歪了:“殿下——打了大殿下?”
朱謹深道:“怎麼?你覺得我不該打他?”
“不是,”沐元瑜的心情很有點哭笑不得,“殿下小時候的身子應該更弱罷?怎麼打得過大殿下?”
朱謹治腦子有問題,身體可健康,一般傻子因為不懂輕重,打人時的力道還特別大,病歪歪的小朱謹深去打他——
雖然知道很不應該,她還是暗戳戳地覺得這畫面略萌怎麼辦。
朱謹深現在一副不染塵俗的樣子,不想居然也有跟兄弟打成一團的時候。
“當然是想法子打的。”朱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