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的。
那種被放棄的傷害,也許能癒合,但傷疤已經是永久的了,一切也恢復不到從前了。
紀澄如此想,難道沈徹不會如此想?她甚至想過只要她把一切都傾述給他,告訴他自己心裡在沒有凌子云而只有他,沈徹可能會大度的原諒她,但是哪又如何?他將永遠都對她心存芥蒂的。
從來事事都可以將就的紀澄,對夫君人選毫無要求的紀澄,連齊正都可以將就的紀澄,偏偏在這件事上犯了執拗,她寧肯不要沈徹的這種理解和原諒,簡直蠢得無可救藥。
而天下最叫人無奈的事情就是明知是犯蠢,卻依然忍不住繼續去犯。
紀澄又再次坐在了自己的妝奩前,她沒有去看鏡中的自己,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有多厭惡那張臉和那張臉的所作所為。
但是有些事是沒法逃避的,紀澄猜得到明日就算老太太不問,她的二嬸也得問她,而外頭還不知怎麼傳言呢。
當然紀澄也可以去找沈徵問清楚,但萬一被人看見,就又是別生枝節。
而在紀澄內心深處,她想她是知道自己必須去問沈徹的原因的。不管他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都不希望他在這件事上有所誤解,那畢竟是他的弟弟。
紀澄一口氣奔到了頂院的密道口,她怕自己走慢了,就會想得太多,然後再提不起勇氣。
紀澄輕輕敲了敲密道門上的銅環,沒有人應答。她側耳去聽,也沒有任何動靜,她推開門走進鋪著蒲席的屋子,沈徹並沒有回來。
紀澄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她走到自己看賬本的小几旁邊,那裡已經堆了好幾本她寫的節略了,這是她如今唯一能默默為沈徹做得事情。
在那疊節略裡,最面上的一冊下面壓著一根紀澄的頭髮。紀澄在小几旁坐下,那根頭髮依舊在原地沒有挪動過,也就是說沈徹從沒看過。
紀澄的手輕輕撫上那疊冊子,眼底有淚花出現,她仰起頭,把眼淚倒了回去,她有什麼資格哭?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也清楚自己該承擔的後果。
院子外頭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紀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有些不知該如何去面對沈徹,又那麼一瞬間紀澄甚至想衝進密道里去。
然而沈徹的步伐雖輕,但是一點兒也不慢,此刻已經出現在門邊,也已經看到了紀澄。
紀澄站起身,垂著頭讓到一邊,沈徹從她身邊經過,身上帶著酒氣,紀澄的鼻尖微微動了動。
“有事?”沈徹的語氣很淡,淡得不像是對自己的妻子在講話,更不像是對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在講話。
淡得紀澄彷彿是個陌生人。
紀澄的心已經沉到了海底,她早就料到了,別恨意更可怕的就是漠視,就是再也不在意了。
紀澄抬頭看了看沈徹,在他臉上找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她瞥開眼沒法兒再面對沈徹,清了清嗓子道:“三叔他,他今晚為何,為何那樣看我?”
沈徹反問:“你不知道?”
紀澄搖搖頭。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沈徹道。
紀澄重新看向沈徹,沉默著沒說話。
“還有事嗎?”沈徹問道。
紀澄搖了搖頭。
“沒事我要休息了。”沈徹道。
紀澄的臉上已經有火辣辣的羞慚,自取其辱是早就預料到的,可是她以為會被沈徹冷嘲熱諷一番,結果他只是以一種趕蒼蠅的態度趕著她。
紀澄動了動嘴唇,想要再說點兒什麼,卻又再沒臉待下去。反正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又從密道的門走了回去。
然後紀澄就清楚地聽到在門的另一側想起了鐵栓栓門的“咔嚓”聲。
紀澄全身的血液此刻都用上了自己的臉,恨不能就這麼死了才好。羞恥裡夾雜著怒氣,說不清楚這種怒氣是針對誰的,但最多的還是針對她自己。
明知道是這種結果,這下終於可以死心了。
血液都湧到了臉上,所以心臟覺得格外的冷,連眼睛都看不清東西了,紀澄覺得呼吸不暢,心上泛起絞痛,她抬不起腿,只能趕緊靠在牆上,急促地呼吸兩口,等待眼睛能再次感受到光。
在羞憤到最頂點的時候,紀澄曾舉起雙手想去推那扇門,想要對著那扇門尖叫,可最終她的手只是輕輕地搭在那冰涼的門上,然後緩緩地縮到地上,身體無力地靠在門上。
她不想哭的,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紀澄知道沈徹的耳朵尖,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