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沈徹的緊箍咒只在方璇身上。
紀澄她們回到沈府時,老太太已經入睡,也就不用再問安,她直接回了抱廈裡換衣服。
紀澄這是早忘記了身上還彆著個五色縷,她自己脫衣裳時,不小心碰著了那針尖,刺得微微一疼,好在沒見血,紀澄將那來歷不明的五色縷扯下就要往渣盒裡扔,卻被南桂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姑娘,我瞧著這五色縷好像是公子別在你身上的哩。”南桂道。
紀澄肩膀僵硬地轉頭看向南桂,“你別是看錯了吧?”其實紀澄心裡已經是相信了三分了,南桂是練功夫的,眼力勁兒賽過常人許多,且紀澄自己也尋思過,無人近身這五色縷也不知怎麼飛她身上的,若是沈徹那就解釋得通了。
南桂想了想,以二公子的功夫若是要瞞過她,她是絕對看不見的,顯見得當時二公子是有意為之,“應該沒看錯。”
紀澄忽地笑了起來,彷彿遇到什麼天大的好笑之事一般,她揮揮手讓南桂退下,眼淚卻順著笑臉往下滑,原來她的直覺並沒出錯,沈徹的確是沒想放過她的。
可做姑娘時紀澄已經不貞,將來嫁為人、妻時卻絕不想再蒙羞,拿腳趾頭想也知道,沈徹必定一邊奴役她,又一邊瞧不上她的“浪蕩”,相比而言,青樓女史都比她來得高貴些,至少她們還是明碼標價,混得好的還能挑剔恩客呢。
紀澄從針線笸籮裡翻出剪刀來,將那五色縷剪成一寸一寸的都不夠解恨,又將那線段往燭火上扔去燒成了灰燼才作罷,她咬著牙想,若是沈徹再敢羞辱她,她便是不惜鬧騰出來,同歸於盡也不怕。
只是這不過是潑婦的想法,真翻騰出來最後落得死後罵名的也只會有她一人而已。
紀澄心裡正怒火沸騰之時,方璇南下的舟楫卻已經開始起槳了。
冰靈站在痴痴望著岸上的方璇身邊道:“姑娘既然放不下又為何這麼著急南下啊?”
方璇幽然道:“他已經放下了。”
冰靈急急地道:“怎麼會?我原也以為二公子的念頭轉到了那澄姑娘身上,可今日看起來,他們也沒什麼,姑娘在京城這些時日,二公子處處體貼照顧,倒是姑娘心太硬了。”
感情這種事情可未必是局外人比局內人看得清,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最為敏感。“二公子照顧我,不過是可憐我罷了。”
☆、第165章 新花蕾
“姑娘如何能妄自菲薄?”冰靈是真著急了。
方璇道:“不是妄自菲薄,他同情我的身世,又可憐我追逐夢想的心願,這才處處照看,將來哪怕他成親生子,只怕也不會變。可這些都不是因為他放不下,只因他不是個壞人而已。”並不因情意不再就形同陌路,沈徹自有他的行事準則,因為這樣,才會有那麼多人追隨他。
冰靈沉默半晌後才道:“我不信。你今晚也看到了,那澄姑娘都要訂親了,二公子也一點表示都沒有,指不定那天晚上是我們聽錯了。若二公子真是中意於她,又怎麼會允許她另嫁?”
方璇抬頭看了看星空,淡淡笑道:“感情裡的酸甜苦麻辣實非外人所能體會,咱們看著淡淡的,指不定他們心裡卻又驚濤萬丈。”方璇回頭拍了拍還想說話的冰靈的手,“好啦,別再說這些了,一切都過去了。”
於沈徹來說,方璇的確是過去了,但有人卻矗立在眼前,怎麼也翻不過篇兒。
晉北紀青的回信已經到京師了,紀澄的庚帖就放在沈徹面前的小几上。若是明日送出去給劉家,紀澄和劉俊就算是正式訂親了。
沈徹抬頭看向屋外的天空,銀河璀璨,卻是隔斷牛郎織女的利釵,七夕其實也並非什麼可喜的日子,一年才能廝守一日,可憐人僅剩的唯一期盼吧。
方璇即走,話音卻似乎還在耳邊。
“在姑墨那天晚上,你受了重傷,高燒不退,嘴裡一直喊著‘阿澄’這兩個字。”方璇看著紀澄和沈蕁離開的背影道,說罷才轉過身看向沈徹,“我知道這些話不該我說,管得太寬了,可是 ……”
“嗯。”沈徹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其實不止那天晚上,在他從西域回京的途中,每次睡著他都會夢到紀澄,夢見她拿著血淋淋的剪刀反覆刺入他胸前的傷處。
方璇嘆息一聲,見沈徹如此,就知他不願多談,“今夜我就走了。”如果不是還存著最後一絲念想,方璇也不會留在京師過這個七夕節了。
“保重。”沈徹起身道。
或許是沈徹的口吻太過冷淡,以至於連心止如水的方璇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