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太多。
這九里院的淨室四面都有一扇這樣的圓形頗黎窗,連天花板上都有一扇,也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上頭有屋頂遮著,做個頗黎窗不是白瞎麼?
“姑娘快來穿衣裳吧,等會兒姑爺怕就該回房了。”柳葉兒在旁邊催促紀澄道。
紀澄這才從窗邊離開,由柳葉兒伺候著換衣裳。
“咦。”紀澄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穿衣鏡。一人高的鏡子,將人照得清清楚楚的,衣服上的花紋纖毫畢現,比之銅鏡不知好了多少倍,且銅鏡也沒有這樣大的。
京師不愧是新鮮人和新鮮物的聚集地,什麼東西都是京師最先出現。
“奴婢剛才也是驚奇呢,這京城到底是咱們晉北那種小地方比不了的。”柳葉兒道。
紀澄問道:“怎麼突然說起奴婢來了?”
柳葉兒道:“以前咱們是在沈府做客,一口一個我呀你的,沒個規矩沒人會說,如今姑娘是沈家二少奶奶了,奴婢們再也不能沒規矩了。就是榆錢兒那裡我也說她了。”
紀澄點點頭,笑道:“柳葉兒,我離了你可怎麼辦吶?”
柳葉兒道:“那奴婢就一輩子也不離開姑娘。”
紀澄的笑意稍微淡了點兒,她的確有心留柳葉兒一輩子,但是沈徹那樣的心性,她著實捉摸不透,以至於不敢貿然開口。只是柳葉兒年紀也不小了,耽誤不起了。
穿好衣服,坐到妝奩前,這是紀澄的嫁妝,雕著纏枝葡萄紋的妝臺。上頭有三層木匣妝鏡臺,中間的一塊兒支起來就是放銅鏡的地方。
有了先才的穿衣鏡珠玉在前,紀澄嫁妝裡的海棠鈕大銅鏡就有些不夠看了。柳葉兒開啟妝奩,卻見那銅鏡被收到了匣子裡,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和穿衣鏡同樣材質的水銀鏡,且是彷彿屏風一樣,對摺的兩塊。
“呀,這個鏡子好奇怪。”柳葉兒指著左面那一面鏡子道:“這鏡子好像能把人照大。”
紀澄探過頭去,還真是的,如此一來哪怕是眼睛不好使的,畫眉和抹胭脂時都能把邊邊角角給照顧到了。“這倒新鮮。”
等紀澄捯飭完,外頭天已經大黑,月亮都掛上中天了,她手裡搖著象牙絲編的團扇坐在窗邊看那天上的圓月。原來這外間用的也是頗黎窗,只是不像淨室那樣大塊大塊,所以並不引人矚目。
現如今京師裡殷實的人家裡,無不以用透明的頗黎窗為榮,美觀又實用,就是頗花銀子。
紀澄心裡替沈徹算著,光是這頗黎不知他就賺了多少銀子,這生意跟地上撿錢似的,光是想著都令人眼紅。
新娘子是天生的俗物,新婚之夜就只光顧著算新郎官怎麼賺錢的了。而其他大部分新娘子最擔心的怕應該是新婚前夜由母親私下傳授之事。
紀澄的母親雲娘不在了,也沒人給她指導這些,范增麗是長嫂,雖然如母卻也不是母,說起話來就難免吞吞吐吐,只說女人不用管,由著男人折騰就行了。不過有一條是必須謹記的,那就是切記要時刻莊重,尤其是沈家這樣規矩很大的人家。
在床鋪之事上切莫學了那青樓的粉兒,輕浪無行。千萬別叫出聲了,更不能扭腰挺胯,白日裡絕不能由著爺們兒亂來,就是晚上也一定要吹滅蠟燭。
紀澄當時就想,范增麗說的這些忌諱她全都犯了,大概也裝不出什麼莊重來,反正在沈徹心裡,她和輕浪無恥是撇不清干係的。
雖然已經是過來然,但紀澄心裡少不得還是有些緊張或者牴觸,要不然也不會枯坐在榻上看月亮了。
沈徹進門時已經洗漱過了,頭髮微溼反著光澤,酒氣全無。
紀澄聽見開門聲轉過身去,就見著了依然一襲紅色便袍的沈徹。紅色本該是女兒家的顏色,可是男人在一生最歡喜的日子裡卻又全著的是紅色,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沈徹著紅色意外的挺拔,越發襯得矜貴不凡,將他的眉眼柔和了兩分,添了絲溫柔意思,不言不語便已經叫人浮思偏偏了。
可惜這人越是溫柔時,越是有毒。紀澄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沈徹進門後沒走幾步就倚在槅扇的門柱上不動了,不遠不近地看著紀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紀澄著紅色。
紅裙泥金,被燭光一映,照出了比朝霞還豔麗萬端的顏色,美得令人不自主地屏住呼吸。
裹在紅裙裡的是荔枝肉,晶瑩剔透,白得甜滋滋、水潤潤,是那種叫人恨不能一口全含在嘴裡,然後嚼出水來的美。
只是那果肉看著彷彿荔枝般清甜,實則卻是夏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