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便要衝過去,卻被身邊的影衛冷聲攔了下來,“少夫人。”
今時不同往日,百里卿言的千劍訣早已在那詭異內功的扶持下登峰造極,再加上承影劍自身的威力,況且文少霖的右臂還中了毒,因此,不過幾招過後,那枯枝便被劍氣狠狠削斷。
眨眼間,兩人已經雙雙落地。文少霖唇角溢血,頸間橫著那寒光閃閃的承影劍,面色灰白,狼狽不堪。
眼見著百里卿言唇角漸漸勾起,執著長劍的手微動,蘇涼眸光急縮,猛地掙脫了影衛的桎梏,在那劍鋒即將沒入文少霖頸項的一瞬間,衝到了兩人身邊……
“阿涼!”
文少霖大驚失色。
目光所及之處,女子揚著手,緊緊握住那鋒利的劍身,掌心漸漸有一抹血色從指縫間滲了出來,沿著那如雪的皓腕,緩緩而下,與妃色衣袖相互映襯,格外刺眼。
而這一幕落在百里卿言眼裡,則是瞬間撕碎了他面上的所有偽裝。
驀地撤回了灌注在承影劍上的內力,他的胸口如同受了重重一擊,一股灼熱的血潮自心底噴湧而來,周身的冷冽陰森通通褪的一乾二淨,最內裡的暴戾洶湧而出,伴著女子皓腕上的血色,鋪天蓋地席捲了他的意識。
唇畔冰涼的笑意終於消失殆盡,眸底的陰雲漸漸散開,取而代之的卻是越來越兇猛的戾氣和幾近崩斷的狂亂……
劍鋒泛著的寒意幾乎麻木了那掌心被劃傷帶來的痛感,蘇涼咬著牙,死死握著承影劍,不讓它再移動分毫。
只要再進一寸……
再進一寸……
俞林便要又一次因她而死,又一次,因為她的緣故……
不該是這樣。
握著劍身的手微微收緊,那密密麻麻的疼意順著斑駁的血色蔓延而下,讓她迷濛的雙眸越發堅定。
這一世,無論如何,她都要護他一個周全!
察覺到承影劍上因為內力不穩而傳來的輕微震動,蘇涼很清楚百里卿言此時此刻的狀態,而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會心悸不止……
深吸一口氣,她鼓足勇氣抬眼,對上了那雙已經被嫉憤點燃的眸子,緩緩開口,“阿欽……”
百里卿言執著承影劍的手一顫,劍鋒愈發深入女子的掌心,直讓她疼的蹙起了眉,卻硬是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那豔麗的血珠更加爭先恐後的從虎口處溢了出來,但此刻的百里卿言卻彷彿完全看不見一般,眉眼間除了壓抑不住的憤懣,甚至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憐惜。
“記憶恢復了啊……”那好看的俊臉帶了一絲猙獰,“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了呢?師父。”
最後的“師父”二字像是被咀嚼再三,才緩緩叫出了口,刺耳而嘲諷。
從昨日第一眼見到她時,他便知道“師父”回來了,哪怕她再怎麼刻意偽裝,再怎麼虛與委蛇,他也依舊確信,“她”回來了。
為何不能裝的再像一些,為何不能收起那些本能的抗拒和厭惡,讓他也能自欺欺人呢……
是愁姑,解開了黃泉奈何散。
是面前這個男人,讓她不願再繼續偽裝下去。
恢復了記憶的她,就像從前折翼卻突然被人治好了翅膀的鳥兒,他要如何綁住她,要如何……才能讓她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
不甘心。
怎麼能甘心?!!
他機關算盡,費盡心機才將所有窒礙一一除去,卻在大婚前一日,因為他們,通通毀於一旦功虧一簣!!
“只願你不是機關算盡,一場空。”百里期的嘆息猶在耳邊迴響。
一場空……
百里卿言眉眼間的狂亂之意更甚,甚至連執劍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眸中的血色越來越豔烈。
“阿涼!”見蘇涼一直握著那劍鋒不放,而百里卿言也沒有絲毫撤手的樣子,文少霖的面色愈發蒼白。
奈何右臂上的毒已經漸漸蔓延至了心脈,雖不是劇毒,卻也讓他眼前一黑,只最後喚了一聲便再無意識。
見文少霖已然昏厥,蘇涼麵上的急色更重,但卻也知道,此刻的局面下,那毒並不致命,真正致命的其實是她的“好徒弟”……百里卿言。
任憑那溫熱的血液順著手腕蜿蜒而下,她緩緩啟唇,嗓音涼涼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阿欽,不要動他……”
百里卿言卻已經紅了眼,眸中的殺意盡顯。聞言,唇角竟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宛如罌粟花般,在如血的殘陽下綻放開來,“這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