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
轎子雖然比官用的寬敞,但始終只是一臺轎,斷然比不上甘露閣好,文獻宗卷都要隨井和小太監來回的抬了一卷又一卷,頗為鍛鍊腿腳。
先皇還沒入土,新皇的後宮還沒冊封,只是將端親王府住著的女眷都先送進宮安置,其中徐暖竹是板上釘釘的下任皇后,暫時住在良妃宮中,對趙湛將區區一個妾室安置在東宸宮的舉動,自是大有意見。
而被兒子漠視的良妃雖然心裡不大爽利,可掂量一下兒媳和親兒子,還是選擇了幫忙安撫這要起火的後宮,拉著徐氏一通說,什麼懷孕要注意的事項,大大小小說了無數,有迷信的,也有太醫建議過的,語重心長的一番勸說,提醒她肚裡是新皇頭個嫡出的孩子,當中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一來,日子過得更精細,徐氏在猶豫過後,終於在良妃的唸叨下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腹中的孩兒。
畢竟,還是有很多讓人心情愉快的事一一例如昔日成為太子妃,在聚會時總對她矜持微笑,受她禮的馮婉琴,不但皇后夢碎,宗族都受了牽連,幸虧根基深,小一輩的還沒涉進貪汙名單裡,逃過了這場劫難。而徐氏驚喜地發現自己越發愛吃酸掉牙的點心,膳食不加醋都沒胃口,都說酸兒辣女,準是男胎沒錯。
懷抱著越大的期望,自然過得越仔細,沒空去追究旁人。
鬥?
後位穩固,妾室們自個鬥去,別搞得面上太難看,都招惹不到她頭上去,若不是顏歡歡‘睡’在東宸宮,傳出去有傷她的面子,她實在沒有意欲在這個關節眼上惹趙湛的厭。
只是想到,顏氏頂著大肚子去以身救駕,徐氏就一陣堵心,怎麼她的運氣能好成這樣?
另一邊廂,在小小的轎裡,穿著常服的皇帝一手翻閱著宗卷,另一隻手握住顏歡歡涼呼呼的小手,捂了好久,才稍有一絲暖意。趙湛很清楚,別人眼裡的他痴情陪伴著昏迷不醒的顏歡,而實際上,需要陪伴的人,卻是他自己。
他一刻也不想獨自待著。
皇帝如此作態,顏夫人也只有在他上朝,或是實在有事要離開時,才能親近女兒一下,其餘時間,雖然皇上說了讓她在旁陪著顏歡,她身為已婚婦人,老大不小,倒也不需要避嫌,只是怕皇上有體己話要跟歡歡說,是以只要皇上來了,她就退避得遠遠的。
顏歡歡這回,睡得是真狠。
連她自己,都不曉得能不能醒來一一雖然系統保證只是‘假死’,但萬一趙湛想不開,把她火化了呢?這些事誰說得準,是以一點點恢復意識時,就像沉入深海的藍鯨被打撈起來,意識漸漸浮上水面,她人沒回過神來,就不睜開眼,只有指尖輕輕抖了一下。
“顏歡?”
臥槽,王爺你也反應得太快了吧?
顏歡歡頭疼得厲害,渾身無力,一時不想去回應趙湛。
‘系統,我不會是癱了吧?’
【宿主不用擔心,昏迷期間只能由旁人餵你流質食物,吸收趕不上宿主身體自我修復消耗的能量,短時間內四肢乏力屬於正常現象。】
顏歡歡一想,也合理:‘我昏迷多久了?’
【算上今日,剛好七天。】
趙湛還活著,如無意外,這會該由端親王改稱皇上了。
顏歡歡暗鬆一口氣,她能保證的,只有在伏螢的刺殺裡救下他,趙淵曾經跟她說過的黨羽成員,還沒來得及透露給他一一趙淵不靠譜,但馮蒼一系卻是實打實的根基深扎,逼宮的內情若是洩漏出去,恐怕趙湛亦會有大麻煩……
這會一醒來,就聽見趙湛的聲音,心頭大石登時落了底。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再落到趙淵手中,將五年歲月再過一次而已。
“醒了嗎?”
在顏歡歡和系統對話期間,趙湛的指尖落到她翹挺的鼻尖上,一路劃至眉心,動作輕柔得像被一片羽毛掃過。緊閉雙眼的時候,最擅長洞悉男人的她也無法察覺到,他眼眸裡積壓沉澱的冷鬱。
怪嚇人的。
她才猶豫了一下,趙湛就接著說道:“太醫說,你傷口都好轉過來了,怎麼就不醒呢?”和往常一樣,無論在說多煽情的話,他都依舊是一副冷淡的神色,而閉著眼的顏歡歡,去掉了視覺上的先入為主,只聽出了他濃濃的委屈:“顏歡,朕……”
……嗯?
“朕,”他一頓,略微糾結了一會,在她昏迷不醒時說這種話,簡直就像對病人耍流氓:“……”
大兄弟,話只說一半很不道德誒。
顏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