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坦誠得讓人難以聊下去。
但顏歡歡何許人也?在對付端親王這方面,她已然是位老司機,能從容面對一切路況,即使眼前是一道甜文界的泥石流,依然能使出高超的駕駛技術越過一道道高峰,她笑意不變:“我還以為王爺好喜歡她呢。”
“不討厭,”趙湛想了想:“我今兒進宮,良妃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你回一句‘怎麼這麼問’會死?
說真的,顏歡歡有時真覺得端親王在把話聊死這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一般人都學不來。
“原來只是不討厭啊……”
顏歡歡拿出了自己畢生的演技,拉長尾音,就差把欲言休止四個字刻腦門上了。幸好,趙湛這回沒讓她白演,察覺出了她的異樣,順著她的心意問:“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一看有戲,她仰著臉可憐巴巴的看他,他眉頭一皺:“可是張氏尋你事了?居然斗膽至此,在我提醒過之後,還敢鬧事兒。”
顏歡歡聽著,覺得哪裡不對勁:“王爺,你怎麼提醒她了?”
“嗯?我不是跟你提過,新人進府也不用擔憂,我亦憂心再次發生上回的事,就和她們說了一下。”
即使夫妻之間,也講究舉案齊眉,以夫為天,趙湛敬重徐王妃,但她都必須聽他的話,更何況姬妾。張氏的意願心情,他壓根沒考慮過,也不當是一件值得跟顏歡歡邀功的事兒,隨口一說就辦完了,於是這麼多天,顏歡歡是一句都沒從他口裡聽過這事。
“王爺……你是怎麼說的?”
趙湛不解顏歡為何這麼問,但還是耐心解答,“我跟她倆說,別惹側妃不高興。”
厲害了,我的王爺。
這亦不難理解,趙湛的情商合格,甚至不低,只是從不覺得後院姬妾需要他去費腦筋一一說白了,在大晉,婦女之言沒有聽取的價值,對姬妾有何要求,直白地說出來即可。等同向下人命令,哪個主子會費心去考慮下人的心情感受?
但張氏,以及所有姬妾,乃至任何女性,即使沒有話語權,她們依然是人。
會有喜怒哀樂,會有自尊心。
顏歡歡心裡暗歎,意思意思地可憐一下張氏後,就笑著環住趙湛的頸:“王爺真傻。”
“何出此言?”
“我只要看見王爺,就高興了呀,就算有什麼不高興的事發生……”她吻了吻他唇角:“也會立刻忘掉了。”
“那你提到張氏,是為了什麼事?”
王爺也不蠢,不讓她矇混過去。
各種想法在顏歡歡心裡轉了一圈,她權衡利弊以及對方智商後,決定說實話:“這說來也好笑,可能是我自己敏感了,總覺得……王爺去過她倆那邊後,她們看我的目光就有點,難以言喻的敵意,”
她賭他能理解當中的原因:“我一開始奇了怪了,心想難道是妾身的美貌讓她們移不開目光?又想到是不是王爺跟她們說了什麼,這一問之下,果然是得怪王爺你。”
“嗯?”
她嘴裡說著怪,臉上卻絲毫沒有怪責的神色,甜得能捏出蜜來了:“王爺你這麼說,不是讓她們知道你偏愛我,讓她們吃醋麼?”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我沒有這意思,”
趙湛低頭,看見她壓抑不住的笑意,被感染了一般,唇角一揚一一她總是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每次想繃住臉,結果憋笑憋得臉都紅了,可憐又可愛,倒是讓他不捨得對她說重話:“不過,你要這麼想,也無所謂。”
後院的事,他鮮少放在心上,喜歡誰,就多寵著點,不耽誤正事。
“那我就這麼想了!”
顏歡歡從善如流地接住了這個便宜,不計較其來路,到手了就是寵。
“還怪我嗎?”
“王爺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怪王爺,”她能隨手把自己說過的話扔進垃圾桶裡,不帶一絲的留戀。她依戀地擁住他,糖不要錢的撒,說出任性之極的傻氣話:“就是怪天下人,都不捨得怪到王爺頭上去,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
輕輕地嗯了一聲,趙湛籠住她後腦,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半天不說話。顏歡歡亦享受片刻的安寧,這是她最從容的地方,沒必要一刻不停地對話,讓氣氛沉澱下來也很重要,更不用因為王爺沉默就怕他,絕大部份時間,都只因為……他沒話想說而已。
王爺也是位妙人兒。
難得地,趙湛沒擁著美人心裡想著公文,他思索著,顏歡為何要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