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的家人拖累了官身,早就巴望這一天的他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遂要過來親眼看下往日裡以清高自詡的顧主事如何做那喪家之犬之態。
兵部令史劉琦裕接過漿洗乾淨的正六品官服官帽,看著面前顧主事那慘無人色的臉,有些不忍,又有些唏噓感慨。雖這位顧主事往日也待他不薄,可礙於兵部郎中和職方主事都在場,他自然不敢多說什麼,託著官服官帽就趕緊退了一旁。
職方主事於立是於修的本家侄子,在官場上自然是與本家叔叔同氣連枝。更何況,不提他叔叔這茬,就單這顧主事差點阻了他晉升之路一條,就足以令他恨得咬牙切齒,與他不共戴天。
於主事目光一冷繼而又轉為慶幸,之前他從叔叔那裡得知,兵部員外郎近期要請辭歸鄉為母丁憂,得知此事他叔叔遂私下積極為他奔走,以求他能借此機會晉升一階,沒成想他們上峰虞大人竟屬意這顧主事接任員外郎一職,生生斷了他的念想。這幾日他心中一直憋著闇火,食不下咽,寢不安枕,對這顧主事自然是既嫉且恨,可人算不如天算,誰也算不到馬上要春風得意的顧主事人走背字,偏偏攤上個不著調的老父呢?
思及至此,於主事臉上陰霾盡去,盡是快意。
“顧主事,哦,錯啦錯啦,本官到底還是不習慣身份的突然轉變。”於主事哈哈大笑,笑著過去拍顧立軒的肩膀,無不挪揄著:“顧老弟,不知接下來你這廂打算去哪高就啊?想以顧老弟的才華,謀生應該不成問題吧?”
顧立軒一張臉瞬間又慘白轉為絳紫色。
於郎中看著也覺得快意的很。他捋著頜上短鬚,假意輕斥:“這說的是什麼話,顧主事哪裡需為生計發愁,東市的顧記綢緞莊生意興隆,以後見了面,少不得要尊稱聲顧掌櫃的。”
顧立軒頭重腳輕的落荒而逃。
後面於主事偏還在喋喋不休的奚落:“瞧這顧掌櫃的,真是個急性,做這狼奔豕突之態,著實有失讀書人的體面。不過大家也要體諒下,畢竟如今生意難做。到底同僚一場,日後大家若得空了,多去照顧下他綢緞莊的生意。”
眾人的笑聲如魔音般傳入顧立軒的耳中。
顧立軒渾身顫抖,雙眼赤紅,這般折辱,這般羞辱,是誅心之恥!若是有朝權在手……他定屠盡世上辱他人!!
“兀那小子!”
一道聲音猛地衙署外傳來,這極為無禮之言令兵部的人詫異,不由紛紛出了大堂,杵在門口像外打量。
只見一五短三粗的漢子從隔壁衙署急急趕來,瞧那漢子身上的官服斷定他為從七品低價官員,隔壁是吏部,吏部的掌固?
於立覺得這官員有些面善,左右打量了一番後,猛地撫掌大笑,這不是吏部掌固沈揚麼?是那顧立軒顧主事的岳丈大人。
顧立軒冷不丁被人叫住又被人拽住了胳膊,便赤紅了眼惡狠狠看去,待看清來人,有一剎那的怔忡。
自從沈晚嫁給了他,這位岳丈大人從來見他都是目不斜視,更別提拉住他講話了。
沈揚也冷不丁被這惡狠狠的目光盯得心臟一顫。滿是橫肉的臉抽了下,想起來意,他猛地沉了臉,抬起手裡一直攥著的文書,一把扔到了顧立軒臉上:“我們沈家世代清白治家,斷沒有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兒女親家!以此文書為誓,從今我沈家便沒了這個女兒,也沒了你們顧家這個親!你們是死是活與我們沈家再無半點干係!”
斷親文書!兵部眾人面面相覷,這沈家釜底抽薪來的真狠。
沈揚才不去管眾人怎麼看他,他只知道這姓顧的一家得罪了淮陰侯。那是心狠手辣的淮陰侯啊,他們之前的吏部長官李涵,同樣也是正二品尚書大人,就因為開罪了他,生生被設計給腰斬了去!當時不僅兵部的官員被勒令觀刑,他們吏部的官員同樣也被勒令觀刑,以茲為戒。
沈揚後背泛起寒意,那樣的場景,有生之年他實在不想再行回憶。
看了眼面前呆若木雞的女婿,沈揚狠狠啐了口,而後揚長而去。
顧立軒顫抖的彎身撿起那刺目的紅色文書,一雙眼被這文書的顏色對映的通紅如血。
都欺他,都辱他,他年少及第,冠絕京城一時,怎麼就走到讓人如此輕賤的地步?
第11章 助相公以才起復
顧立軒從外回來的時候,面色前所未有的平靜,平靜的讓人看了總覺得心中不安。
顧母按下心慌,也不敢過問今日去衙署之事,張羅好飯菜之後,喊了眾人入堂開飯。
沈晚悄悄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