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細細想來其實還有很多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地方,那位七尾狐官願意教他也極是突然。他說讓他和雲眠講的時候不要講得太清楚,可是怎麼樣才算“清楚”?這個界定未免有點模糊。
不過雲眠得到訊息的樣子實在太欣喜了,聞庭想了想,還是未將他在意的地方說給雲眠聽,免得雲眠跟著一塊兒擔心。
雲眠當然是替聞庭高興的,她本來就很歡快在狐狸洞裡跑來跑去,這下立刻更歡樂了。她激動地滿狐狸洞亂蹦,還多往小布包裡塞了一個小果子,等聞庭吃完早飯,便興奮地催著聞庭出門,與他一道去學堂。
……誰知才離開狐狸洞幾步,他們就遇上了人。
雲眠去書塾的路,和曦元那邊三隻狐狸有一段是重合的。雲眠和聞庭往書塾走的時候,曦元三狐亦從另一邊走來。
“曦元,你今天還是覺得噁心嗎?”
文禾看著曦元一臉心情不好的模樣,忍不住擔憂地問道。
昨天曦元在道場中一直說著“噁心”,連聽課時都是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就焦躁地去望視窗,直到午後才忽然好了起來。
按照曦元的說法說,那種感覺是突然消失的,就像“溺水的人被一下子撈上來了”,或者“噁心的東西終於從窗外走掉了”。不過曦元說得信誓旦旦,篤定有什麼東西在,文禾卻什麼異常都沒察覺到,只當曦元多疑,這會兒見他臉色臭,才不禁又問起這回事來。
然而曦元一愣,下意識地道:“……噁心?啊……”
他好像已經將昨天的事忘了,文禾一提才恍然大悟。
他隨口說道:“今天沒有,早就沒事了。
話完,他好像也不太在意這個話題,繼續擰著眉左顧右盼地看來看去。
今天三狐會合的時間比尋常早了許多,路上的小狐狸還很少,曦元兇著眉頭,走起路來頗有氣勢。他每天經過這一段路時,就會左右觀望,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似的。
曦元今日的心情也頗為煩悶。
他知道這裡是從雲眠的狐狸洞到書塾的必經之地,但因他們三個一直出來的比較晚,還從未與她遇上過。明知道青丘有這麼許多狐狸,要碰上的機率本就渺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偏偏還是習慣性地四處亂看。他對自己的反應有點懊惱,正要收回視線只望前看,眼角卻忽然有雪白的東西一晃,曦元腳下動作一頓,不覺停在路中間,往那個方向望去——
雲眠叼著小布包,正蹦蹦跳跳地往這邊走,看起來相當開心的模樣。
曦元的腳頓時就歪了一下,明明是他自己在到處亂看,這時卻變得慌張。
自從上次被雲眠救了之後,他就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昔日的小丑八怪相處,上去欺負她變得很奇怪,但和她和好就更奇怪了。這種矛盾的情緒讓他對自己很急躁,正準備眼不見心不煩裝沒看到,曦元的眼角卻又有東西一晃,只見那個叫聞庭的小白狐,跟在雲眠身後跳了出來!
曦元瞬間就焦躁了起來。他對雲眠的感情有些複雜,可對聞庭卻不同,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次見面就對這個和雲眠一樣額上帶印的白狐分外討厭。
曦元幾乎想都沒想,立刻就衝了上去,道:“喂!”
“曦——”
文禾一驚,他本來在和青陽說話,沒注意到曦元的異狀,這時才注意到雲眠和聞庭正往這裡走。
文禾愣了一剎,然而就這麼一瞬間的遲疑,想要再攔就來不及了,曦元已氣勢洶洶地衝到兩人面前。
“嗷嗚?”
雲眠本來正同聞庭說著話,感到有狐靠近就抬起頭,沒想到竟然看到曦元,頓時炸開尾巴,慌得往後一跳。但她見聞庭還在原地沒動,趕緊又衝了回來,努力擺出隨時可以掩護聞庭的姿態,自己慌張地與曦元犀利的目光對視。
雲眠還記得當初是曦元在聞庭身上劃出幾道深深的傷口,即便知道她打不過曦元、聞庭比她厲害很多,雲眠還是忍不住要擋著他。
然而云眠下意識維護聞庭的舉動,無疑令曦元愈發生氣。他低頭將雲眠往旁邊一頂,把她推遠點,惱道:“他比你修為強,你不知道嗎?你擋他有什麼用?!”
“嗷嗚——嗷嗚——”
雲眠奮力掙扎,可還是被推開了。就在這個時候,她感到有另外一道力量猛地弄開了曦元,用尾巴將她裹住護在身後,雲眠一抬頭,就看到聞庭繃著臉護著她,與曦元對峙。
聞庭早在曦元動手時就衝了過來,戒備地豎起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