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著燒焦的肉味兒,酸澀中帶著腥甜氣。
許鳳遙猛地伸手捂住了嘴,差點兒就要吐出來,只是他什麼也吐不出。看著大火裡早就死去的人,明明已經死了的心,卻不知為,揪心得疼,不……比揪心還要疼。
許鳳遙不敢相信,若非這是他獨有的院子,若非這張床上絕對不可能睡其他人,他當真要以為是場誤會,為何院子裡的家丁丫鬟早就逃出去了,他卻被燒死在了大火中?
許鳳遙往後退了一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手旁摸到了被燒成灰燼的畫卷,只剩下畫軸一角,那角鑲了玉邊,所以沒有完全被燒光。
這玉邊他認得,是朗爭意最愛的一副畫,故而用玉邊包裹,生怕起了毛躁。
一切恍如昨日,房間佈局未變,卻在這一場大火裡,徹底消亡。
“鳳遙,這可是魏若大師的畫!絕對是真的,你瞧這山水煙雲,真美!”那是許鳳遙第一次被朗爭意拉到了他房內時,這男人對他說的話。
他當時心裡厭惡極了,尤其是朗爭意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手還握著他的手腕,他將手抽回來,面上已然不悅,對朗爭意道:“真是抱歉了少城主,我乃一介俗人,不懂畫作。”
朗爭意瞧不出他的不悅,順口問出:“那你喜歡什麼?”
“我只喜歡唱戲。”許鳳遙委婉拒絕。
卻不料朗爭意又道:“你們剛來柳城沒多久,若非有我城主府每月請來,恐怕也很難維持吧?不如這樣,我與冠園那邊打個招呼,以後你們戲班子,每日可在冠園演一場,如何?”
許鳳遙想拒絕他帶有利益交換的好意,卻又拒絕不了,只能點頭:“那就的多謝少城主了。”
“別叫我少城主,那般見外,我叫你鳳遙,你便叫我阿意吧,我家裡人便是這麼叫我的。”當時的朗爭意,年紀輕輕,只有十六歲,笑起來的時候,正是不懂事的樣子。
那時他第一次入這個房間,得了他人的好處,不知感恩,只覺得朗爭意對他太過放肆,城主府中逐漸起了流言蜚語,他在冠園掙了銀錢,便想打破這種關係,與朗爭意挑明不會再來城主府唱戲了。
為此,朗爭意鬧了好一陣,老城主見他如此,要將婚期提前,朗爭意當眾拒婚,讓鄭府的小姐難堪,全城的人都知城主府中的公子從溫文儒雅的少年郎,變成了貪戀男子美色的紈絝,而這一切,都是他許鳳遙的錯。
於是鄭府小姐差了府中三個家丁,藉由請他唱戲的說法,領到了城外,那是許鳳遙彷如地獄般的一日,掙扎不脫,逃離不開,叫天不應,求神無靈,他被三個彪形大漢按在野地,幾乎經歷了生死,然後衣衫不整,昏死被丟棄在野草叢裡。
一場大雨將他給澆醒,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為自己穿戴好衣服,然後落魄失魂地回到了柳城戲園子中,躺在床上足足病了七日,沒去唱戲,沒見外人,戲園子裡的朋友都為他打抱不平,但誰也不能將這話說出去一句。
直至一直為許鳳遙撐腰的城主公子朗爭意見他多日沒去唱戲跑來找他,橫衝直撞要入他的房間,許鳳遙將他關在門外,答應來日去城主府唱戲。
那是他第二次被朗爭意拉入城主府他的臥房,朗爭意麵紅耳赤,塞了一塊玉在他的手中,又擅自將許鳳遙腰上的玉佩摘下,他毫不婉轉,心思都寫在臉上。
“在我心裡,鳳遙是特別的,我想在你心裡,我應當也是特別的,我見那些心意相通的人,都會與彼此換一物,這玉佩是我從小戴在身上的,送給你,你的這個,也送給我吧。”
許鳳遙厭棄他,痛恨他碰到自己,心想若非有這個富家子弟,他絕不會是如今這般下場,可他還要在柳城紮根,權貴不能得罪,只能道:“少城主,我的玉不值錢。”
“我知道的,是心意嘛。”
許鳳遙苦笑,朗爭意看不穿,他滿心少年意氣,見許鳳遙笑了,便忽然摟住了對方,許鳳遙猛地將他推開。多日前的情形又在眼前重複,他瘋了一般衝出城主府,再後來聽說的,便是朗爭意帶了城主府十個府丁,去鄭府找了三個男人,當著鄭府小姐的面,亂棍打死。
回憶至此,許鳳遙伸手捂著腦袋,他坐在地上手裡握著那一節被玉包裹住的畫軸角,心中的痛恨與悔恨同時反覆折磨。
他是來還玉的,也是來找玉的。
他記得自己被眾人架在廣場柴火堆中時,懷中還揣著朗爭意從小到大佩戴在身上的玉佩。他原以為自己一直在離魂道徘徊不去的原因是因為心中有事未了,所以成了孤魂野鬼,他求著黑白無常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