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異於常人。待看到充盈暗淡窄巷的明媚紫色,老者皓眉微展,下馬行禮道:“見過郡主,我家公子已等候郡主多時了。”開啟車門,揖手道:“郡主請上車。”
“不必。”夭紹負手立在車外。等過須臾,那從來都帶著溫和微笑的修俊男子終於緩步下車。
夭紹紅唇一揚:“苻公子,久違了。上次你找阿彥是為談買賣,今日等在謝府之前,卻不知又為何事?”
苻子徵謙和地笑:“自苻某南下東朝以來,郡主似一直不曾看我順眼。想當初在洛都,若非是我穿針引線,郡主可能順利見到子緋?可能為謝澈一訴苦衷?就算你我不曾有過深交,卻也不該是今日這般疏遠吧。”
夭紹微微一笑:“公子說得對。若非明嘉記著你的恩惠,若非你曾是阿彥的朋友、尚的兄弟,若非你曾幫過他們許多忙,我也不會前來見你。你若有事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辭。”
“曾?”苻子徵自然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目光轉深,也不辯駁,笑道,“郡主行事既如此爽利,苻某也不必惺惺作態了。此番前來,是請郡主為在下引見謝太傅。”
夭紹盯著他看了一瞬,搖了搖頭:“不行。”二字決絕,倏然轉身。
“且慢!”苻子徵閃身攔在夭紹面前,俯首之際,笑容明潤溫和,“郡主何故決然回頭?難道此事是你做不到的?”
夭紹笑道:“公子聰慧之人,難道竟不明白我的立場?尚和阿彥都是鮮卑之後,如今中原爭戰如火如荼,若你是為北朝求援而要見我阿公,勢必傷及鮮卑利益。讓阿彥為難、讓尚受困的事,我怎會去做?”
“郡主言詞倒是磊落,”苻子徵神色複雜,看了夭紹良久,才一字字道,“謝太傅和郡主看來都是習慣拒人千里的人,如此說來,你們對謝澈的安危是徹底置之不顧了麼?”
聽他話語不無威脅,夭紹不禁眉心一顫,袖間雙手也是一涼。心思飛轉,隨即又鎮定下來,從容微笑:“大哥是奉阿公之命北上的,我信阿公疼惜子女的心,必不會讓大哥步入危局。我也信我大哥的能耐,他會無恙回東朝的。”又看苻子徵一眼,目光極為深刻,慢慢道:“我還相信苻公子愛妹情深,我大哥若遭不幸,子緋姐姐斷難苟活。為了子緋姐姐,苻公子也會竭力保全我大哥性命的,是不是?”
苻子徵無言可答,視線落在夭紹面龐上,一時倍覺無奈。過了一會才笑道:“也罷,那我退一步。”
他自袖中取出一卷帛書,遞向夭紹:“我已多次登門拜訪謝太傅,皆被拒之門外。太傅是百忙之人,無空見我,我也能理解。只是此信重要非常,必需太傅一覽,若是旁人我也信不得,只能勞煩郡主將此信親手交給太傅大人。”
信?夭紹低頭去看。密封在帛書之外的字跡遒勁瀟灑,熟悉非常。夭紹面色一變,忙接過來,確定是那人所書之後,再抬頭看著苻子徵時,不由有些茫然:“你……”
苻子徵長眉一揚,笑道:“此信也是他人託我的,我素來重信,不得不為。今日這件重任便轉交郡主了。”不等夭紹再語,他頷首謝過,施施然轉身。
縱然眼前的人舉止之間依舊是優雅隨和的風度,但夭紹看著他的背影,卻覺模糊且神秘。
此人的真面目自己只怕從未相識--直到薊臨之緩緩地將車駕退出深巷外,夭紹仍立在原地,怔然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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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沈少孤所料,荊州戰報正午送達洛都。八百里加急捷報在猛如潑雨的馬蹄聲中傳入前朝,火紅色的翎羽飛揚一路,驕陽之下如流動的火焰般瞬間燒灼全城。而後,朝鼓敲動,“大捷”之聲更如同雷鳴,徹底驚醒了城池的每個角落。洛都的巷陌長街被潮湧歡呼的百姓擁擠成患,一時間山呼地動,徹響九霄。
蕭禎自然是喜不自勝,由此卻苦了一眾大臣。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本該悠哉歇於自家內庭慵懶淺寐,此時卻要披上厚重的深衣官袍,入宮稱賀議事。其中最叫苦不迭的莫屬沈伊,在丞相府臨水幽靜的後廬中不過才剛入眠,便被府外喧鬧的歡笑吵得難以入睡,而後宮中內侍奉旨傳命,祁連難抵聖意,冒死將沈伊從榻上拽下地,讓他迷迷糊糊地裹了官衣,交由內侍送入宮中。
沈伊到達尚書省時,官署裡外雖則官員林立、折書如山,但在沈崢和趙諧的主持下倒也不顯忙亂。沈伊懶洋洋倚著門框聽了半晌,大勝之下要做的事雖則繁雜,但好在人手足夠,他就此心安理得地尋了一個旮旯繼續瞌睡,不料才剛闔眼,就被眼明手快的趙諧抓個正形,推入一旁靜室,用絲帕溼了冰水丟到沈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