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青衣中年男子,是雲東心學傳人王迎泰,他們一脈本就奉行隨心所欲,物以己悲,他自己更是灑脫豪放,一身才氣卻不願入仕,唯一的愛好就是和人辯學。”
餘初聽完才反應過來,楚小哥正在科普,點點頭:“那右邊那個白衣少年?”
“右邊是雲錦的少年天才蘇恆,蘇閣老同出一宗,自小就是名師啟蒙授課,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功底紮實,無論是策論還是賦詩,都寫得十分有見地。”楚小哥笑的有些微妙,“這兩人撞一塊,怕是一時半會吵不完。”
“吵?”
“蘇閣老是理學主推人之一。”
餘初恍然大悟,這學說門派之爭,在一些學術場合裡,激烈程度不亞於現實戰爭,信仰的淨土裡,自然是寸土不讓,毫釐必爭。
楚小哥對臺上的一群大儒學子們十分了解,見餘初聽不見論學。可能是怕無聊,就慢悠悠的介紹給餘初,順帶的還有不少八卦:
比如屏山書院的院長肖昌林,在外面說一不二,鐵骨錚錚,其實是個妻管嚴,夫人讓站不敢坐,讓坐不敢睡。
又比如禮部侍郎曲大人,看著道貌岸然,其實十分好色,家裡妻妾成群不說,外面包養戲子頭牌,曾經調戲姑娘,被護花使者套麻袋打過一頓,要不是本人也算個實幹派,早就被御史的摺子參成階下囚了。
再比霖州才子杜贇朗,他爹家境優越,拋棄妻子,娶了個紅顏知己回家,從此家宅不寧,他爹自己倒是被自己感動到了,賦詩一首,歌頌了他偉大的愛情。可憐杜贇朗有爹生沒爹養,自小就跟隨母親討生活,懸樑刺股苦讀,進京的費用還是他在青樓前替人寫詩時攢的。
……
楚小哥說話幽默,也不咬文嚼字,重點又都在八卦上,聽得餘初沉入其中,直到他告一段落後,依舊興致勃勃。
她正打算給楚小哥買杯茶,然後聽第二輪,就聽見了風中搖曳的鈴聲。
“叮鈴鈴——叮鈴鈴——”
——這是他們倆的接頭暗號。
譚大爺到了。
她踮起腳尖個子依舊不夠,只能看見烏壓壓的後腦勺,其他什麼都看不清。
餘初聽著有節奏的鈴聲,想著譚大爺的脾氣,只來得及扔下一句:“我朋友到了,我先過去看看。”
說完就從人群中擠進去,朝著聲音的方向尋找而去
她身後的楚小哥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
還沒等到餘初找到譚大爺,譚憲已經先一步找到了她。
其實並沒有譚憲之前預料中的難找。
她今日穿著和自己身上這一身同色系的衣服,都是改良過的窄袖寬褲腿,若是男子可能還不明顯,可是一個姑娘家相對就顯眼許多。
更何況她舉著的那什麼玩意……
不注意都難。
譚憲先一步走到餘初的身前,見她還在四周打量,按了按眉頭:“餘初,這裡。”
聽見熟悉的聲音,餘初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她有些僵硬的轉過頭,看見乾淨整潔,明顯收拾過一遍的老熟人,露出個公式化笑容:“譚隊。”
譚憲雙手抱胸,看著她手中的荷葉:“你看起來玩的挺開心。”
餘初剛聽了一肚子八卦,現在握著支荷葉,也覺得自己像出來玩的,偏偏表情一本正經嘆了口氣:“譚隊,你是不知道我的苦衷,友人贈,不敢辭啊。”
譚憲前一句還是調笑,後一句反而認真了起來:“友人?”
她當初在宋家幾年,也沒冒出什麼玩得來的人,這次孤身一人在京都,哪裡來的友人?
餘初可能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個不好,所以撐著荷葉,往前走了幾步,來到譚憲的近前,才壓低了嗓子:“是我在路上救的一級保護動物,他也反過來救過我一次,一句半句也說不清……總之這次我們搭夥一起來的京都,在司城防也是巧合碰上的。”
“一級保護動物。”譚憲眉頭鬆了鬆,“救了也就救了,你回去後,要好好寫報告。”
餘初鬆了口氣:“謝謝譚隊。”
此時楚小哥已經跟了上來,餘初餘光看見後,退後了兩步站好,然後側著又讓開一步,將楚小哥從身後引到前面:“譚大哥,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我的好友楚小哥。”
楚小哥伸手,將斗笠的蓋沿往上推了推,露出整張臉來。
餘初正好轉過來,又對著楚小哥介紹譚大爺:“這位是我的遠方表哥,譚憲。”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