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真的有什麼特別的話,這口大水缸邊緣刻淺褐色部分,有著一圈字母:JUMPDOWN(跳下去)
餘初:“……”
她一路辛苦找到這,淋了半天雨,現在全身上下沒一根毛是乾的。
最後線索的終點,指向讓她去跳一口清可見底的水缸。
很好。
餘初抬頭,臉被大雨沖刷的幾乎睜不開眼睛,春雨的涼意順著毛孔浸入神經。
她腦子越發清醒,視線盯著字母發呆了幾秒,一抹臉上呼啦啦淌著的雨水。
轉身就走。
這院子收拾的十分乾淨,滿眼看去,都是些大樹小樹花花草草,連雜物和石塊都難以見到。
她還是走到了後門前,彎腰將矮石墩子搬了起來,才算是找到了武器。
餘初體型不大,力氣卻不小,一路扛著石墩子回到院子,又重新站回了那口水缸前。
沒錯,她要砸缸。
她將懷裡的石墩子高舉過頭頂,正要一鼓作氣往前投擲的時候。
身後傳來一道顫抖而蒼老的聲音:“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餘初整個人僵在原地,她艱難回過頭看去。
只見原本睡在倉庫前的老爺子,右手撐著把鏽紅色的油紙傘,左手握著柺杖,一副痛心疾首的看著她。
“我……看這處風景甚好,草木別緻。”餘初將石頭啪的一聲扔到了一旁,企圖毀屍滅跡,“來逛逛。”
***
餘初差點翻了後牆,趁別人不注意偷溜進去,鬼鬼祟祟晃盪很久。
要說千里送只為砸一口水缸,這理由說起來,餘初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她只能咬死了自己是過來逛逛。
老爺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廊下一臉心虛的餘落湯雞,嗤笑一聲:“我這小破院子,也值得你大雨天傘都不帶,遊園賞景?”
餘初一本正經點頭。
“那舉石?”
“雨中賞景,一時間詩興大發,行為難免有些孟浪。”
老爺子手一抖,茶點將手上的蓋碗給打翻了,他伸手指著餘初;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臉上的表情由錯愕轉為好笑,又由好笑轉為哭笑不得,最後只能無奈的吐了口氣:“你們還真是一類人。”
他起身從位子上站起,手握著柺杖,自顧自的朝著屋內走去。
片刻後,老爺子手拿著一隻木盒走了出來,遞給了餘初:“他留下的,說是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肯定會有同伴來找。”
“只要有人找到這裡,把那口水缸砸了,就意味他的同伴到了,讓我把東西轉交給他。”
“這塊地,當初跟你們賣的時候,沒有收我一分錢,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幫得上忙。”
“這債一欠就是二十年,現在,我還清了。”
餘初接過盒子,臉上並沒有驚訝,她手撫摸著盒子上的國旗圖騰。
“嗯,兩清了。”
***
餘初在街上,花了點散錢,請麵攤的夥計替自己找輛驢車來。
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進人家店裡,耽誤別人的生意,走到店門前不遠的屋簷下,找了塊半乾的地坐著。
也不是不能步行回顧家別院,只是現在的她全身溼透,衣服半貼在身上,頭髮溼漉漉的頂在頭上,泥漿粘的到處都是。
像是受到打擊被瘋了的女人,又像是被豪門趕出來的棄婦。
她抱緊了懷裡的盒子。
這個樣子走在街上,不僅不舒服,還很不安全。
餘初抱著盒子,半埋著頭,幾乎要睡了過去。
突然覺得似乎風停了,撲面而來的雨絲,也因此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意識到什麼,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暗繡著竹子的靴子。
視線再往上,青色的長衫剪裁得當,長度恰好蓋住半靴,墨綠色的腰帶勒出了一條腰線,將來人原本就好的骨架,稱的愈發濁世翩翩。
他手上撐著一把墨色的傘,半低著頭看著她,帶著書卷氣的眉眼並沒有顯露驚訝或者厭惡。
餘初扶著牆站起來:“顧公子?”
“餘姑娘,你可還能自己走?”
餘初下意識看向顧文瀾的身後,那裡果然停著一輛顧家的馬車。
這些天,顧文瀾都在忙著參加同學會。
每日早出晚歸,卻也沒什麼正事兒,一般就是對月吟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