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要真去做還沒這個膽子。
說來也羞人,別的世家公子到他這個年紀,早把四書五經大儒鉅作鑽研透頂,寫出來的字也自成一派,令人讚歎,偏生他就是個另類,不僅懶得背誦詩篇,連寫出來的字也是沒個骨架,橫豎撇捺都成了歪七扭八的鬼符。
蕭玥也不是沒有費過心思,只是天生一副懶散性子,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沒過多久又鬥雞喝酒,眠花宿柳去了。
早前就有個蕭家旁支的長兄看不過去了,在一回家宴上當眾數落他。
當時蕭玥嘻嘻笑著沒個正形,晚上卻悄悄地帶著幾個小廝將他衣服剝光,扔到紅袖招前的大橋上,害得這個長兄名聲敗盡,一氣之下羞憤離京,多年杳無音信。
此後蕭玥漸漸在京中闖出小霸王的名號,但凡被長輩耳提面命、語重心長的世家子弟都避他如洪水猛獸。
卻不知,這個小霸王一遇到自己兄長,也跟遇見了猛獸般,蔫了吧唧,乖得跟小貓似的。
落日溶金,光線斑駁落進窗欞,照見男人眉眼濃黑,鼻樑挺直,薄唇平直地抿著,瞧著是一副喜怒無常的模樣,這教得蕭玥心裡愈發緊繃起來,大氣都不敢喘。
蕭颯緩緩合上他謄寫的詩文經簿,一邊說道:“想必你也得到訊息了,過段時間雪均館要招幾個學子進去,你好好準備,這些日子我就不責罰你,但到時候你落選了,一筆筆舊賬你就逃不過了。”
這還不如被罵一頓呢,蕭玥心下哀嘆,但是還得裝出一副甘願領受的模樣,聊過了學業這件事,接著他又旋即笑道:“大哥,我看你今日都待在府裡,該是一整天都有空,不如去見見皇上賞我的那五頭虎吧。”
蕭颯卻並未把皇上的賞賜放在心上,語氣淡淡道:“待會我還有事,沒這閒功夫。”
蕭玥被拒了兩回,神情有些失落了,就悶著聲道:“大哥什麼時候把事情忙完?”
蕭颯看了他一眼,就笑道:“怎麼著,還覺得委屈了是吧?”又覺得還是要哄哄這個脾氣嬌慣的弟弟,“我剛回京,公事積累了一大堆,身邊也沒個人幫襯著,只能等一段時間。”
這話的意思還比較委婉,就暗示著蕭玥改改懶惰的性子,在學業上長進些,好歹日後能幫他處理些事情。
蕭颯清楚他這個弟弟,吃軟不吃硬,更不能對他把話說得太透,只能徐徐圖之。
這會蕭玥也聽出來了蕭颯這番話的意思,但他自小就被慣得是一副懶惰驕縱的性子,面對這些紛亂的事十分心煩,當下就含糊地混過去了,兩人又聊了片刻的話,蕭颯知道不能強留,索性讓他下去。
剛把門開啟,玄清就過來了,看到他於是拱手道了聲二爺,蕭玥沒怎麼留神,隨隨應了聲就走了。
走到半路,正迎上一個步履匆匆的奴才,兩人都沒注意到,肩膀就撞在了一起,蕭玥當即罵了聲,奴才這才回過神來,哎喲了聲苦著臉喊了聲二爺,又說人丟了,找不見了。
蕭玥有些糊里糊塗,定睛一瞧,看這個奴才覺得眼熟,頓時明白過來,這奴才不就是自己院裡的!
又聽他說把人弄丟了,蕭玥原本心情就不大好,又怒得踹他膝蓋,直踢得奴才哀嚎不已跌到在地,他又上前指著他罵道:“什麼狗屁玩意兒,連個小子都看不住!”
奴才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汗如雨下,這怯懦膽小的模樣教蕭玥看著愈發可憎,可是眼下發怒沒用,閉了閉眼,問道:“府裡找過了沒有?都不見人影?”
“都找過了,就是不見他的人影……”正說這話時,奴才猛地警醒,一拍腦袋脫口而出,“對了二爺,出事前茹小姐來過一回!”
聽到他扯到蕭茹,蕭玥頓時冷眯了眸:“你把話說清楚了。”
奴才剛把這話說出口,就立馬後悔了,他原是想瞞住把人帶出去這回事,就告訴二爺人不見了,想必二爺到時候再怒也只會惱他沒看好人,可是沒想到話說禿嚕了,謊也圓不過來了,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把原委全部道出來。
蕭玥就慢慢地聽著,臉色越來越黑,等到奴才把話一說完,他卻是極不容易壓住了心中騰騰怒火,攥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去曲羅院。”
這曲羅院,是蕭茹住著的院子。
蕭玥一腳踹開院門,站在臺階上衝著一群丫鬟奴僕道:“你們小姐呢,趕緊叫她出來!”
見她們都嚇得愣住了,蕭玥就下了臺階,有種要往屋子裡闖的勢頭,丫鬟們一瞧,趕緊攔在他周圍,嘴裡喊道:“二爺,使不得,使不得啊!